田苗苗的故事【三】2
马大娘舀起另一汤匙麦片,送进苗苗嘴里,看到女儿又哭又笑,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真一点不假,瞧你,苗苗有事时哭,现在好点了也哭,唉!
做母亲难啊!“
田嫂擦去眼泪,“娘,我是开心。”
马大娘道:“我知道,看到苗苗没事娘也开心。”
田嫂看着儿子,忽然产生一种亲手喂食的念头。她对母亲说,“娘,让我也喂喂苗苗吧。”
马大娘知道女儿紧张儿子,看到外孙精神已没大碍,这才放心地递给女儿,同时不忘吩咐,“喂孩子时不能心急,要慢慢来,苗苗虽能恢复吃东西,但还很虚弱,如果喂得太急,吞咽不及,卡住喉头或入错气管就麻烦了。”
田嫂接过苗苗,连声说:“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的。”
马大娘听了笑笑,把汤碗递给女儿。田嫂果然很小心,小心得连马大娘也感觉过了头。苗苗太饿了,麦片刚到口边便急不及待地张嘴吞吃。田嫂见了,心里比灌蜜还甜,儿子有救了,这份喜悦比她增寿百年还大。马大娘看到汤碗里的麦片已吃去大半,便阻止女儿继续喂食。
她说:“好哪,就喂到这里为止吧,苗苗刚恢复食欲,一下子吃得太饱,会撑坏肠胃的,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调教吧。”
田嫂也怕儿子吃得太多适应不了,于是放下汤匙。不过,大人的好意,苗苗却不领情,半饥不饱的他,急得手舞足蹈、哇哇直哭。田嫂有点于心不忍,问母亲:“看样子苗苗还没吃饱,你看他哭得多厉害,娘,现在怎办?还喂他吗?”
马大娘正擦洗碗筷,听女儿这样问,连忙阻止说:小英别喂,苗苗既然能吃东西就不会有事,这孩子这么长时间没东西下肚,一下子吃得太多,他的肠胃承受不了,哭就让他哭吧,不会哭坏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循序渐进,慢慢来,不要搞坏身体,不然就手尾长了。“田嫂看到儿子哭得厉害,很心疼,但又不敢不听母亲吩咐,因为母亲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苗苗不停地哭,搞得她心神不宁,忽然灵机一动,把乳头再次塞进儿子嘴里。
马大娘从厨房里走出来,擦着手上的水迹笑道:“我还纳闷是什么法子,能让苗苗不哭,原来是这样,小英真有办法。其实,苗苗也不是真饿,吃了大半碗麦片,还能饿到哪里去?这孩子只是牙齿发庠,要吸吮东西才安心,你看,现在不是安定下来吗?”
苗苗身体还未恢复,一哭一闹,加上食物下肚,疲倦的他,最后含着母亲的乳头睡着了。看着睡得香甜的苗苗,田嫂和马大娘终于松一口气。
“小英,把苗苗放到床上磕睡吧,这样抱着他,怎舒服呢?”
田嫂听母亲这样说,便把乳头从儿子嘴里抽出,站起来抱着儿子走进房间。
苗苗太累了,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田嫂给儿子盖好被子才走出房间。
马大娘拿着毛巾正在擦汗,看到女儿便问:“苗苗睡得好吗?”
田嫂点头说:“睡得甜甜的,我把他放到床时一点反应也没有。”
马大娘把毛巾递给女儿,“小英你也擦擦汗吧,这些天够辛苦的了,幸亏苗苗没什么大碍,托菩萨的福,总算是大步跨过了。”
田嫂接过毛巾,在母亲身旁坐下。这时一阵晚风吹来,田嫂感觉一阵凉意,这才醒悟,自己上身还光溜溜、丝毫不挂,不由脸颊发烫,人也变得尴尬起来。
马大娘看在眼里,笑道:“瞧咱们这副样子?要是现在有个男人闯进来,那我们真是亏死了。不过,幸好苗苗没事,亏死就亏死吧。”
田嫂虽然知道母亲在说笑,但心里还是充满感激。
她说:“没有娘,苗苗恐怕早就没有了,娘的大恩大德,我,我真不知怎样才能报答。”
田嫂不善言词,但真情流露,声音已是哽咽。马大娘眼眶一片湿润,摆着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子的话,小英再这样客套,娘真的要生气了。”田嫂个性率直,既然母亲这样讲,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
“娘,咱们还是把衣服穿上吧,老这样光着身子,怪难为情的。”
“傻孩子,自家人,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娘倒觉得坦诚相对,这样更好。”
田嫂不再说话,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样说,彼此虽是母女,毕竟都是成年人,老是四乳双对的光着身子,始终是羞人的事。
“怎么?小英害羞哪?”
田嫂不知怎样回答,只能尴尬一笑。
“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大家都是女人,你有的东西娘也有,有什么好害羞的?”
马大娘说到这,叹了口气,“日子过得可真快,记得你第一次跟娘到晒谷场时,年纪比苗苗还小,刚学会走路。想不到一眨眼功夫,十多年过去了,你已为人母,而娘也变得更老了。”
看着一脸失落的母亲,田嫂不知怎样去安慰。为了她,母亲辛苦大半辈子,直到如今还要为她的儿子操心,自已欠母亲的债实在太多了,今生今世,恐怕也难以偿还。
“娘!我…”
马大娘从沉思中清醒,问:“什么事?”
田嫂脸颊忽变通红,最后鼓足勇气说:“我,我想吃奶。”
“你要吃奶?”
马大娘哑然失笑,“傻孩子,你现在已是苗苗的母亲,还要娘喂奶,小英你是跟娘开玩笑吧。”
田嫂眼里滚动着泪水,她说:“在母亲心目中,儿女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当苗苗吸吮我的奶头时,这种感触尤其深刻,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做母亲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这次如果没有娘帮手,苗苗恐怕早就不在人世,没有了苗苗,我,我做人也没意思了。”
田嫂言词真挚,说到激动处,泪水又象断线珍珠般掉落下来。马大娘双目含泪,哽咽道:“傻孩子,真是傻孩子,一家人何必说这两家的话,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不帮你还帮谁?苗苗是你的命根子,何尝不也是娘的心头肉?现在孩子没事,应该高兴才是,别哭,别哭!你再哭娘也忍不住了。”
“娘!”
田嫂扑在母亲怀里,放声痛哭,丈夫去世后所受的不平和委屈,随着泪水完全彻底的渲泄出来。
马大娘搂住女儿,轻拍着她丰腴的背部,安慰道:“傻孩子,别哭、别哭!
苗苗没事应该高兴才是呀!好啦别哭啦,你难道想把苗苗吵醒不成?“
田嫂果然不敢再哭,脱离母亲的怀抱,揉着哭红的双眼,不好意思地说道:“娘,我……”
马大娘笑道:“好了,不用说了,真是傻孩子,做了母亲还这样的孩子气,也不怕人笑话,对了,刚才你不是说想吃奶吗?现在还要不要?”
田嫂满脸通红,羞涩的说:“我只是一时之兴,说说笑,算了,娘不必太认真。”
马大娘正色道:“这怎么可以?我可是认真的,来吧小英,让娘再喂你一次奶。”
田嫂忍不笑了起来,“我己为人母,也曾喂养过儿子,怎可以再做吃娘奶的无聊事?将来要是苗苗知道了,不笑话死才怪呢。”
“苗苗笑什么?他是你儿子,吃你的奶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是你娘,喂你奶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来吧小英,别磨磨蹭蹭,快来吃娘的奶!”
马大娘开始一本正经,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田嫂哈哈大笑,闪身想躲开母亲的搂抱。但终究晚了一步。马大娘一把抓住女儿,把她摁在怀里,笑道:“别婆婆妈妈的,快把娘的奶头放进嘴里,娘今天要好好的喂我闺女一顿。”田嫂没办法躲避,唯有趴在母亲怀里,把乳头含在嘴里。马大娘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手不自觉的抓住女儿丰满的乳房,田嫂条件反射的浑身颤抖,想闪避,但最终还是忍着。
含着母亲的乳头,身为人母的田嫂,思绪慢慢回到童年的记忆当中。
************自从可以进食,苗苗经过母亲和外婆的细心调养,身体一天天好转,到最后不但恢复到从前胖胖的可爱样子,甚至更强壮。
苗苗会走路了,还学会了说话。当他用稚嫩的童声,奶声奶气叫出娘和外婆时,田嫂和马大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抱在一起哭了。
田家输掉官司,加上认为苗苗没救,于是也就放弃了要求,至于田嫂母子生活怎样,似乎不关自己的事,不提不问。后来得知,苗苗不但奇迹般救活,而且比以前更强壮。数代单传的田家看得眼馋,于是又萌生了将苗苗抢回去的念头。
田家虽人多势众,但法院已将孩子判给田嫂,到底不敢明抢,他们想,既然不能硬来,那就用软的法子吧。
由于没有离婚,所以田嫂名义上还是田石螺妻子、还是田家的媳妇。苗苗自自然也就成为香灯的继承人。田家以此为由,不断缠磨田嫂,恳求看在石螺的份让,让他们重新照顾苗苗,至于迫她改嫁一事,田家知错了,也愿意当众认错。
好容易才把儿子从死神手里夺回,田嫂又怎肯再将儿子送进虎口?更重要的是她已看穿田家的虚伪,想起过去,田嫂总会不寒而栗,经过磨练,她再不是以前那个怕事的田嫂了。为了自己和儿子的幸福,田嫂毅然拒绝了田家所有要求。
为了躲开田家没日没夜的纠缠,田嫂干脆搬回了娘家,田家的人这才有所收敛,不敢再那么放肆,田嫂母子也终于可以过上几天清静的日子。然而,长期住在娘家终究不是办法,弄不好反会授人话柄,虽说问心无愧,但毕竟人言可畏。
经过深思熟虑,田嫂决定离开娘家。她把打算告诉母亲,马大娘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些天,她也在为女儿的事心烦,原来,田家的人不敢亲自上门,便找人前来闹事,而且专挑难听、歹毒的话说,说什么朱虹玉是教唆、断绝别人香火的烂泼妇,将会一定不得好死。
马大娘听了哭笑不得。她知道,老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自己虽说不怕,但却不想影响女儿的生活,而且苗苗日渐长大,她也不想在外孙的童年里留下不好的记忆。马大娘最后还是同意了,不过她有一个要求,就是不可以再搬回田家村,而且也不能离柳家湾太远。因为她要经常去看望苗苗这个外孙。
几经筛选,田嫂带着儿子最终在小杨沟住了下来。小杨沟地理位置不错,不但绕过田家村,而且离柳家湾很近。如果从小杨沟到田家村要四十里路,那么,到柳家湾则不到才二十里路程。更重要的是,柳家湾位于三点一线的正中,无论从田家村到小杨沟,还是小杨沟到田家村,都无法绕道柳家湾。有了柳家湾这道阻隔,田家的人想跑到小杨沟撒野,就困难多了。
马大娘很满意女儿的选择,田家上下却恨之入骨。田石螺父母更不顾疲劳,一大早跑几十里路,赶到小杨沟撒野。田嫂看到田家非要赶尽杀绝,一口怨气怎样也吞不下去,忍无可忍,心中的怒火终于迸发出来。
苗苗当时不满四岁,却很懂事,看到两个老怪物指着母亲不住的骂,心中生气,从屋里拿出田嫂给他造的小扫帚,往两人身上打去。田石螺父母看到孙子如此大逆不道,气得吐血。
田父更是七窍生烟,举手便打苗苗,口中还不停叫骂:“兔崽子,竟然敢打自己的亲爷,老子打死你这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小杂种。”
田嫂快步上前护着儿子,大声说:“老畜生,你敢打苗苗,我就跟你拚了,顶多一命偿一命。”
田母见势不妙,即时滚地捶胸嚎叫起来。
小杨沟人口不多,但民风纯朴,从不因为田嫂母子孤儿寡母而瞧不起。相反还十分关心同情他们的遭遇,如今看到母子被人欺负,于是都跑了出来支持,纷纷遣责田父田母的无理。
田家二老看到如此多人支持田嫂,知道讨不了什么便宜,加上被苗苗用扫帚乱打一通,更是心灰意冷,最后咒骂一句“天保佑你这兔崽子养不大”,便灰溜溜的走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踏足小杨沟半步。
马大娘得到消息,急忙赶来支援。当她知道外孙的勇敢表现时,高兴地搂住苗苗,又亲又疼,加上苗苗开口一声外婆、闭口一句外婆地叫个不停。马大娘更加心甜,只觉得就是掏出心来也无法表达对外孙的爱。对儿子的贴心表现,田嫂更是无比欣慰。
这一晚,马大娘和田嫂母女两人,抱着苗苗。听着孩子一声娘、一声外婆的欢叫,足足开心一整夜。
************自从在小杨沟定居下来,田嫂的性格开始变得开朗。然而对改嫁一事,却心如止水,她唯一的心愿是守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好好的过日子。
岁月如梭。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和母亲相依为命的苗苗,今年也十五岁了。这孩子生得圆头圆脑,肥肥胖胖,加之聪明伶俐,更是人见人爱。而三十出头的田嫂,由于生活顺心,所以也日益的体态丰满,十足一个无锡泥人、满脸福相。小杨沟的人都喜欢跟她交往,也常常笑她:“福头福脑、将来想不享儿孙福都难”,田嫂听了,总会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这些年政策好,加上勤快,田嫂一家的生活慢慢富裕起来。苗苗学习成绩虽然一般,而且又顽皮胡闹,但却十分孝顺,所以,田嫂对这孩子并不怎样担心,心想:“男孩子好动胡闹是正常的,长大后便会改正,不用担心。”
由于生活无忧,田嫂的体态更加丰满了。不过她是一个勤劳惯的庄稼人,因此,体形虽然丰满却非常的结实。丝毫没有肥人的虚肿。田嫂的外貌本来就十分美,加上一副福相,更显得别有一番韵味。于是好事之人便给她取了个外号“再世杨贵妃”,相传,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杨玉环,就是一个以体态丰满而著称的大美人。
田嫂对这一赞美并不感到十分高兴,她不是个沾沾自喜的人。当然,以她的年龄和长相,追求她的人并不少,而且无不异口同声,不介意苗苗存在的事实,并保证一定把这孩子当作亲生儿子般疼爱。
田嫂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而又生理正常的女人,不可能没有性欲的渴望,但田嫂毕竟不是那种没有男人就过不了活的放荡女人。她想自己是一个不祥的女人(寡妇的心态大多如此),已害了丈夫,又怎可以再连累别人?加上苗苗已长大,自己怎可能再嫁人?以前尚且不会,现在更不可能了。对她来说,儿子比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重要,苗苗是她的命根子,只要有了儿子,那么,其它的事也就不再重要了。
田嫂对自己的婚姻早已死心,不过对每一个追求者,她都会很有礼貌又不伤其自尊地婉言拒绝。渐渐地,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了田嫂的品行,如此一来,对她的尊敬也就更深了。
田嫂还是那么喜欢笑,也不在乎别人怎看。每当有人笑她不但自己吃得胖,就连儿子也养得象她家里的小肥猪时,田嫂总会开怀大笑,自豪地说:“咱们母子俩一个模样,一副福相,这有什么不好?”
************这些年,马大娘发福了。
这也怪难,女儿和外孙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她这个做长辈的怎会不开心?其实说真的,马大娘一点也不老。旧时候女人早婚,在乡村更是如此。试想,田嫂才三十出头,儿子已经十四、五岁,她的母亲又能老得哪里去?马大娘今年大概五十岁左右吧,确切点说,应该是四十有余、五十不到。
至于“大娘”这一称呼,那是一处乡村一处例,称谓而已!在这里,一个女人只要结了婚就称“嫂”,有了孙子便称“大娘”,也不管她实际年龄是多大。
马大娘长得很胖,也没女儿保养那么好,说到底也五十的人了,又发了福,身体没有年轻时结实,这是自然的。不过,无论田嫂还是马大娘、甚至是苗苗,他们的身体虽说胖了点,但一点也不难看,这却是事实。
左右乡邻都非常喜这祖孙三代,每当看到他们,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在这些人看来,这祖孙三代太可爱了,加起来恐怕连一头大象也重不过他们,至于让这家子当路一站,整条大路都给占了就更不在话下了。每当这时,田嫂和马大娘只是一笑置之,她们知道这些人其实并没有恶意,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
回头再说苗苗。这小赖皮,一番没大没小的昏话,气得他母亲悲痛欲绝,似乎想要自杀。
田嫂想自杀,在外人看来是绝不可能的事。的确,象田嫂这样心地善良,乐于帮助弱小,而且性格又乐观开朗的人,是很难与自杀联系在一起的,但不要忘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田嫂当然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就是疑心重气量小,也许这是所有寡妇的一种通病吧。
田嫂含莘茹苦地将儿子拉扯大,到头来却换来了儿子一句“有眼无珠、抬错胎”。对象她这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的女人来说,这份打击是难以承受的。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那里?一直以来,她对儿子的管教虽不算严格,但关心却是无微不至的,为什么儿子还这样恨她呢,难道以往所做的一切都错了吗?
其实,田嫂还真的不明白。疼爱孩子,这是每个母亲的天职,也是母爱的伟大,但如果把孩子当成自已的生命,甚至比生命更加重要,那就疼爱过头了,且不说方式对错与否,单说这种爱的代价也是沉重的,它能让人的正常思维失去功效,时刻背上一个本不该有的心理包袱。
很不幸,田嫂就是这样的人。
作为母亲,田嫂理应清楚儿子的性格,但她真的清楚吗?答案是否定的!苗苗的思维敏捷,凡事举一反三,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孩子,但毕竟年纪还小,又染上自以为是的毛病,所以偶尔也会说出一些语无论次的废话,这是难免也是正常的。
田嫂如果清楚儿子的性格,就应该知道,正确的教育方法是“疏”而不是“堵”。很可惜,田嫂是一个性情火爆的人,加上素质不高,这就决定了她不会是个谆谆引导、善于讲理的人。当她面对象苗苗这样蛮不讲理的小赖皮时,那只好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了。
苗苗那句“有眼无珠、抬错胎”的怪话,只是鹦鹉学舌,对话的含义根本就是一知半解,田嫂犯不着耿耿于怀。只是如前所说,她的爱子行为已至极端。
人若极端,无论是思想还是言行都是危险的,它能令人失去理智。田嫂的悲伤源于对失去的恐惧,一直以来她都坚信,儿子虽然顽皮胡闹,但心始终是属于自已的。然而,苗苗的气言无疑打破了她的自信,令她明白到,她想法是不现实的。
田嫂的心很乱,除了伤心想不到别的问题。她听到了苗苗的呼减,也知道他在追赶自己,但她仍狠下心来不停脚步,强烈的自尊不允许她用受伤的心去接纳儿子的道歉。虽然,她也知道这种怨恨不可能一生一世,但她也不能轻易地原谅儿子,因为她的心已经伤透。
“娘,你等等我,等等我呀!我知错哪,娘、娘……。”
苗苗看到母亲不理睬他,反而加快脚步,想跑上去拉住母亲又不敢,急得跺脚哭了起来。“娘你怎啦?你为什么不理睬我呀,娘,我知错哪,你不要不理睬我呀!”
苗苗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伤心。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己对母亲造成极大的伤害。当然,这不能怪他,因为他平常所看到的是他今天所不曾遇到的。
在他们村,坏小孩毛小毛,每逢被母亲追打急了,就会说自已有眼无珠、抬错胎,借此发泄心中的怨恨。
奇怪的是,他母亲阿牛嫂也不生气,只是笑骂反驳:“对呀,谁叫你不长眼的,既然你认了老娘的门,就得服老娘管,臭小子,毛还未长齐就跟老娘校劲,嘿嘿!你小子一定是屁股痒,不打不舒服,好!老娘今天就给你来一顿‘藤条煨肉腿’,保管令你回味无穷。嘻嘻,兔崽子你别跑……”
看到这对母子通村追跑,村里的人无不侧目非议,然而别看母子架势吓人,其实过一会儿又没事了。村里的长者有看不下去的,就对毛小毛老子说,“阿牛你也该管管小毛母子了,整天的疯疯癫癫,成何体统啊?”每当这时,毛小毛他爹毛毛牛总会笑呵呵地说,没事的,没事的。气得说者大声骂道:“你老婆儿子没事,就是你这头蠢牛有事。”
苗苗平日里喜看热闹,耳闻目染,不知不觉,竟喜欢上这句口头禅。今天跟母亲斗气,一时冲动破口而出,当时只图个痛快,那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后来看到母亲伤心欲绝,这才感到害怕,但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和阿牛嫂的反应会如此的不同。
苗苗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他母亲和阿牛嫂压根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毛小毛性情顽劣,是出了名的坏小子,为此也没少遭母亲打骂,但他毕竟生活在一个双亲健全的家庭。所以,阿牛嫂对儿子的管教与别的母亲没有两样。也就是说,阿牛嫂对儿子的母爱是不夹杂其它感情色彩的。她最喜欢说的话是。
“娘就是娘,爷们的事咱婆娘不能管也管不了!”
阿牛嫂很清楚自已的角色定位,她是个女人,只要做好女人的本份就行。至于儿子成材与否,她并不考虑,因为那是丈夫的职责。
相比之下,田嫂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是个寡妇,这就迫使她承担起本该由男人来完成的责任。既当爹又做娘的她,承受的生活压力可想而知。更折磨人的是,每天还要担惊受怕,担心儿子遭遇不测。她已失去丈夫,再也经不起失去儿子的打击。
无时无刻不紧绷的神经令田嫂变得异常敏感,她那爽朗的外表只是内心脆弱的掩饰。如果说打儿子那一巴掌是自尊的本能反应,那么让儿子抚模乳房则是对现实的无奈妥协。因为,她已无法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那怕只是心理上的距离增加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毛小毛怨恨母亲的话,相信很多顽劣的孩子都曾说过,但听在田嫂耳里,却是另一番感受。这话不但否定了她过往所做的一切,更彻底地摧毁了她所坚持的信念。
田嫂之所执着这句令她伤心的话,是因为她对儿子的爱,已夹杂了不该有的男女情欲。在她的潜意识里,苗苗已成为丈夫的化身。
在田嫂既复杂又简单的感情世界里,只有两个男人可以永久占据她的心灵,一个是逝去的丈夫,另一个是共同生活的儿子。丈夫是记忆,它代表着过去,儿子是现实,真实而可以触摸。如果说,对丈夫的怀念能唤起她记忆中的欢乐,那么对儿子的把握,则令她的未来有了保障。
一直以来,田嫂都在无意识地分配自已,那就是她的身体是丈夫的,但心却属于儿子的。这种分配看似方唐,却有现实意义,因为它坚定了田嫂所坚持的原则,她是一个从一而终的女人,既然选择了丈夫,那么无论发生什么变故,她都不会改变自已的初衷。这也是为什么众多追求者,虽然攻势凌厉,但始终破解不了田嫂感情死穴的重要原因。
田嫂的思想是固执的,但头脑却是清醒的。她知道,无论自已怎样痛苦,丈夫都不可能起死回生,所以把感情倾注在记忆上是不现实的。于是,苗苗便成了她现实生活中的唯一依靠,把儿子当成是感情的最后归宿,这不但是对丈夫爱的延续,也是她坚定不移的人生信念。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田嫂一直都能轻松地固守自已的原则,和儿子的生活也过得美满愉快。然而所有的一切,却在一天时间里发生彻底的改变。先是一记沉重的耳光,无端打出了母子间的心理隔阂,随后是乳房对儿子的解禁,结果完全摧毁了她自认牢不可破的伦理防线。
子代父职!父子间的辈份等级,在儿子的满足中土崩瓦解,田嫂为此感到迷惘与恐惧。虽然,抚摸她乳房的人是她的儿子,但她仍有一种强烈的失贞羞耻,她感觉对不起死去的丈夫,因为她没能固守本该属于丈夫的权利。
不管田嫂是否承认,她内心的天秤已开始向儿子倾斜,虽然苗苗并没有真正得到她的肉体,但在她陈旧的观念里,抚摸她的乳房和进入她的身体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结果都是将她的思想、生活、乃至人生彻底地改变,唯一分别只是两者份量轻重不同而已。
田嫂或许还没意识到,她对儿子的感情已发生质的改变,她的母爱已不可避免地渗杂了男女的情欲。虽然,她曾严厉地告戒自已,绝不能让儿子抚摸自已乳房的方唐事再发生。然而,如果儿子继续要求甚至强来,她会拒绝吗?田嫂不敢回答自已,因为她也不相信,面对儿子的执着自已会有拒绝的勇气。
不管别人是否相信,田嫂的观念的确在不断的改变,她已由开始的惶恐变成了最后的期待。“少时从父、嫁后从夫、老来从子”,这条根植国人思想千年的古训,再一次发挥出强大的威力。田嫂已彻底接受了现实,那就是,苗苗有继承他父亲一切的权力,包括他的母亲。在外人看来,这种想法不可思议,但田嫂却认为这是她的宿命。只要有需要,她可以无条件地向儿子敞开一切。
田嫂知道,只有栓住儿子的心,儿子才不会远离自己。至于用什么方法,她却没有想过,但如果用自已的肉体(乳房)能留住儿子,她绝对不会犹豫。
然而天意弄人,正当田嫂不断调整自已迎合儿子的时侯。苗苗一句近乎弱智的气言,不但打破了田嫂的梦想,更把她拖回残酷无情的现实。巨大的感情落差令她无法接受,她感到窒息的痛苦,对她来而言,以往所做的一切都已变得没有意义,在这一瞬间,田嫂感觉强烈的厌世,因为她已生无可恋。
苗苗还是个孩子,不明白女人白心理,更不懂得男女情感的奥妙。然而,他的悔意却是真诚的,他爱母亲,虽然他瞧不起母亲的智商,但却无损他对母亲的热爱,这是儿子爱母的天性,也是田嫂感情投入的回报。
苗苗一岁丧父,他的性命也是母亲和外婆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这一段特殊的经历令祖孙三代的感情牢牢地栓在一起。“母亲和外婆”,这是苗苗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但如果要细分感情的轻重,差别还是有的。苗苗最爱的人是他的母亲,虽然他也爱外婆,但基本只是孙子向祖辈撒娇的一种本能。
苗苗对母亲的爱是任何一种感情都不能替代的。虽然外婆对他的爱不比母亲少,但他是母亲一手哺养大的。冷暖自知,母亲哺养他的艰辛,苗苗铭记脑海,还在他幼小的时侯,他便有一种强烈的意识,“母亲是他的,任何人也不能从他手里将母亲抢走。”
苗苗很在乎他的母亲,但却不懂得尊重他的母亲,或者说根本没想过要尊重母亲。他在乎的只是母亲不能接受除他以外的任何感情。这是一种极其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狭隘思想,它忽略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做人准则。
不可否认苗苗很聪明,但他的聪明只是为他个人服务的,他并没有化心思去了解母亲,他不清楚,母亲虽然平凡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女人。她可以接受儿子的戏弄,但这种戏弄必须在她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而这一点,恰好是苗苗所轻视的。
苗苗不明白,其实他母亲需要的并不多,只要有那么一点儿尊重,她就已经心满意足。然而,苗苗连这一点该给的尊重都备吝啬不给,这叫田嫂如何不痛心呢?
如果说,田嫂的伤心是因为执着于儿子说过的话,倒不如说是因为儿子不分场合的出言不逊,伤害了她的自尊。
做为一个母亲,当着外人的面,被儿子不留情面的奚落,颜面何存?虽然所谓的“外人”只是她的母亲,但田嫂仍觉得很没面子。所以说,田嫂激动的情绪反应,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内心恼怒造成的,平心而论,如果当时只有她跟苗苗母子俩,儿子的顶撞固然会令她伤心失望,但绝对不会想到去死。
苗苗不明其中道理,只觉得母亲的冷寞前所未有。失魂落魄的他,跟着愈走愈快的母亲,心里除了焦急一筹莫展。他不明白,平常好使好用的方法,为什么忽然失效,难道母亲已不再爱他了吗?
正当苗苗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踢到一堆毛茸茸的物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听到一声愤怒的吠叫。苗苗大吃一惊,定神一看,只见一条小牛牯大小的狼狗,正龇牙咧嘴地瞪着他狂吠。
这条狼狗原本躺卧路边啃着不知从那刁来的骨头。正吃得滋滋有味,冷不防被苗苗踢了一脚,嘴里的美食不见了,狗头还无端受踹一脚,即时狂性大发,咧着呼呼喷气的利牙大嘴,瞪着碧蓝发绿的双眼,一付随时攻击的模样。
苗苗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狗的毛病,自小改不了。平时看到刚断奶的小狗都会全身冒起鸡皮疙瘩的他,如今碰到小牛般强壮的大狼狗,如何不心里发毛?
又惊又怕的他,吓得哭不出声来,拨腿就向母亲跑去,还边跑边喊:“哎呀……别追我,别咬我,娘、娘,救命啊!狗、狗,它追我、它咬我,娘、狗追上来哪,娘,救救我呀!”
田嫂心中悲苦,所以对儿子的道歉置若罔闻,但最后愈听愈不对劲,苗苗不但呼喊救命,而且还传来急促的吠叫声,女人特有的敏感令她意识到,儿子一定是遭遇危险。她转头一看,一头高身齿利的大狗正发狂地追咬着儿子。
田嫂吓得花容失色,对儿子的怨恨顿时烟消云散。她知道儿子自小怕狗,如今让一头小牛牯一样粗壮的大狗追咬,不吓个半死才怪。
焦急万分的她,对东躲西藏、狼狈逃避的儿子大声说:“苗苗别跑,你愈跑狗愈追你,别怕!娘在这、娘来帮你!”说着弯腰执起一块断砖,快步向儿子跑去。
恶狗看见田嫂向它冲来,即时丢下苗苗,转身扑向田嫂。
田嫂看到那头双眼闪着磷火的恶狗疯狂地扑向自已,感觉寒毛倒竖,她怕狗的毛病并不比苗苗好多少,但为了儿子,她义无反顾地举起砖头,向恶狗头上掷去。
恶狗极有灵性,看到砖头向它头顶飞来,一个跳跃,躲过这致命一击。但由于田嫂用力猛、方位准,所以狗的颈脖还是被重重击了一下。恶狗“嗡”的一声惨叫,幸亏这畜生长得皮厚肉韧,因此虽受伤不轻,但也生命无阻。
田嫂一击不中,反惹的恶狗狂性大发,不由得心底发毛,但她不能后退,为了苗苗,就算豁口性命她也要坚持下去。
受伤的恶狗变得更加凶悍,龇牙咧嘴,咆哮着再次扑向田嫂。田嫂手中没了武器不能反击,只能闪身躲避,但动作稍为迟缓,衣袖即时被锋利的狗爪爪破。
田嫂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没伤及皮肉,这才放下心来。苗苗看到恶狗张牙舞爪地扑咬母亲,又急又怒,顿时忘记了恐惧,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掷向恶狗,并大声骂道:“死狗、病狗、癞皮狗,你敢咬我娘,我打死你。”
恶狗被石头击中,注意力马上转到苗苗身上,这畜生三番四次地遭受戏弄,这一次学乖了,并没有立时扑击,而是前爪伏地,昂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长牙,低声咆哮,似在等待攻击的时机。
苗苗被恶狗盯得双腿发软,田嫂心里焦急,大声道:“苗苗别管娘,娘来引开恶狗,你快走!”但恶狗动作何等灵敏,它瞅准苗苗身体移动的空档,迅捷腾空跃起,直扑他的咽喉。
田嫂吓得脸无人色,情况危急,相救已来不及,眼看苗苗就要命丧犬齿,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马大娘及时赶到,只听她大声断喝:“畜生你找死!”话音刚落,手中碗口粗的大棍已迎头猛击狗头。
恶狗腾越到半空,转身不灵活,只听“啪”的一声闷响,狗头即时被木棍击中,狗身象断线风筝一样半空掉落下来,恶狗头骨异常坚硬,一棍之下竟不能将其打昏,反而发出更凄厉的惨叫。马大娘不给它反扑机会,抡起大棍没头没脑就是一顿乱打。
恶狗被打懵了头,除了滚地惨叫,已没了刚才的凶悍,这畜生瞪着一双浑浊的狗眼,恐惧地看着马大娘,它终于知道自己遇上比它更凶的恶人,狗也象人,欺善怕恶,被马大娘打得满地找牙的恶狗,拐着受伤的腿,夹着尾巴,“哼哼唔唔”的跑得不见踪影。
马大娘扔掉手中木棍,活动一下发疼的手腕说:“算这畜生知趣,如若走迟一步,狗头也给它打下来。”
田嫂脑子一片空白,第一反应是紧紧抱住儿子,哭道:“苗苗你没事吧,你吓死娘哪。”
苗苗吓得面如土色,虽死里逃生,但双手仍在毖毖发抖,刚才的情景实在惊险,只要稍缓片刻,恐怕早成狗口冤魂。他搂住母亲哭道:“娘别走,我怕。”
田嫂亲着惊魂未定的儿子,柔情地说:“苗苗别怕,娘在这,乖孩子别怕,娘永远也不离开你。”
苗苗哽咽道:“娘对不起!刚才我说胡话惹你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娘你别介意,以后再也不会了,娘你原谅我好吗?”
这时的田嫂早己经泪流满面,心中的怨恨也随着泪水化为无尽的母爱。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人狗大战,虽然早己落幕,但她仍未能摆脱那份软弱无助的恐惧。在那一刻,她领悟到平常所无法体会的感受。那就是人生的无常!
当苗苗置身狗口,生命危在旦夕的瞬间,田嫂这才明白到,其实人是多么的脆弱,生死的差别只存在呼吸的片刻间。当时如若母亲晚来一步,或者恶狗再凶狠一点,后果又是怎样一付景象呢?田嫂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实在太可怕了。
儿子问她是否还生气,她还会生气吗?她早就不生气了。
她有的只是反思。她在想,自己对儿子执着的怨恨是否值得。不可否认,儿子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以冷寞作为报复,是否有这个必要呢?假如苗苗刚才遭遇不测,自己不是间接害了儿子吗?
田嫂感到后怕,她在为自己的过激行为而懊悔,她终于明白到,其实生离死别并不是想象中那样遥不可及。如果不懂得珍惜,最后抱恨一生的只会是自己。
苗苗以为田嫂还在生气,他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诚恳地说道:“娘你别生气,看到娘不高兴,我会很难过的,虽然我平常顽皮胡闹,但我是真心喜欢娘,我从没有想过惹娘生气,真的!娘你要相信我。”
儿子的话有如及时春雨,滋润着田嫂枯竭的心田。她擦干泪水,亲亲儿子,怜爱道:“傻苗苗,娘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太好了,娘,多谢你!”
苗苗高兴发自内心,搂住母亲,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田嫂双颊一片晕红。
苗苗感受着母亲胸口抖动的温柔。不由得心神激荡。这小子,惶恐未定色心又起,竟趁着田嫂不曾防备之机,一把抓向她那高耸的胸脯。
田嫂感觉身如触电,脸额一片臊红,但却没有拒绝。此时她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儿子虽然无礼,但她也不再感觉难己接受了。苗苗对母亲的默许先是惊愕,随后是淫心大喜。田嫂对儿子的放肆有点担心,偷看母亲,发现她正自擦汗,似乎没注意到苗苗的不轨行为。
田嫂心想:“苗苗这孩子真色,这种情况下也敢乱来,幸亏他外婆没发现,唉……谁叫自己在路上曾让他尝过甜头呢。现在拒绝他,一定不高兴。算了!就让他闹几下吧,说到底还是个孩子,长大后就不会这样的。”
田嫂转过身,用背部挡住母亲的视线。如此一来,马大娘顶多看到他们母子相抱,而不会察觉其中的秘密了。
这无疑是一种掩耳盗铃的行为。以马大娘的精明,又怎会看不出其中破绽,只是为免尴尬,假装不知罢了。她的心很不舒服,原本以为女儿不能接受的事,女儿如今竟坦然接受。苗苗既然能从母亲身上得到满足,对自己的要求自然就会降低,自己那种以为用奶子就能套住外孙的想法,显然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马大娘满怀失落,一种自身价值被贬的感觉占据她的脑海,阴影挥之不去。
田嫂开始还能勉强的接受,但到后来,苗苗的抓弄实在过份,搞得她浑身酥痒。同时,她也怕母亲发现其中秘密,于是推开儿子说:“苗苗站好,你这样搂住娘,娘不舒服,瞧,外婆都笑你了。”
田嫂这样说只是测试一下母亲的反应,看她有否发现苗苗的不轨行为。马大娘如何不明白,但却装着若无其事地说:“苗苗你一定是被狗吓坏了,到现在还缠着娘,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你一定是不想去外婆家了。”
苗苗一时忘形,忘了外婆就在身边,他忽然想到,要是让外婆发现自己摸了娘的奶子,一定会不高兴,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他很焦急,因为他知道,母亲的默许只是一种短暂的放纵,等她的情绪平静下来,这种好处就很难有第二次了。外婆跟娘不同,她可是实牙实齿地答应让自己玩奶子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令外婆生气。
苗苗看到外婆脸色平和不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但内心仍有点忐忑不安。
田嫂推开儿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答谢母亲说道:“刚才多亏娘及时赶到,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马大娘笑道:“一家人客气个啥,苗苗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只是想不到这畜生倒够凶狠的,也不知是那个缺德鬼干的好事,这么大一条狗不锁好,让它随处乱走,要是咬坏了小孩子怎办?”
田嫂也感觉奇怪,她问苗苗。“你怎会招惹上这头恶狗的?”
苗苗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怎会招惹那畜生了,当时它好象正趴在路边啃骨头,我怎会撞上它的…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只顾喊娘,没注意走路,无意中踢飞了它嘴里的骨头,于是这畜生就象我杀了它亲爹一样,发狂地追着我咬。”
马大娘乐道:“你踢走了它的美味,何止杀它亲爹,简直比杀了它全家还恨你!难怪这畜生疯了一样追咬你,当时我看得吓坏了,幸亏找到这段断木,不然可真不知怎样对付这条癫狗。”
苗苗拾起地上的木棍,东瞧西看,唧唧称赞说:“外婆本来就厉害,加上这根碗口大的打狗棒!别说只是一只癫皮狗,就算打死一只老虎也不成问题。”
马大娘微笑不语,但对外孙的讨好似乎很受落,神情也极为得意。
田嫂嗔道:“你这坏苗苗,亏你还好意思说,走路不看路,什么不好招惹,偏撞上这么一头疯狗,那龇牙咧嘴的凶样,差点没把娘吓死!”
苗苗说道:“娘当时那么生气,又不理睬我,我心里害怕,还那里管得那么多。”
田嫂俏脸没红,道:“如果你以后还故意气弄娘,娘真的不再要你了。”
苗苗没有回答,却问:“娘,咱们也养条狗好吗?”
田嫂奇怪道:“好好的养狗干嘛!再说,你不是还怕狗的吗?”
“是呀!”
“那你还要养?”
“因为如果没有狗咬我,娘到现在恐怕还生我的气呢,所以我想养条狗,记念记念这件事。”
田嫂笑了起来。“坏苗苗,就你古灵精怪,这样的主意也想得出来。”
苗苗一本正经地说:“娘你别笑,我是认真的!看到娘不再生我的生气,我心里高兴极了,我怕自己以后再犯糊涂,所以想养条狗,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再惹娘生气,是真的!娘你要相信我。”
儿子真诚的话令田嫂感动,她热泪盈眶地说:“傻苗苗,娘怎会不相信你,娘相信你,其实娘也离不开你,只是你有时太过份,娘才生你的气,以后只要你不再捉弄娘,娘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苗苗问:“那我们还养狗吗?”
田嫂道:“只要你喜欢,娘没有意见。”
看到女儿外孙和好如初,马大娘心里高兴,笑道:“母子俩和好如初,和睦相处,这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横着脖子竖着脸的,以后可不要这样哪。”
……、………、………。
“娘,你刚才为什么这样生气呢?”
苗苗怎也想不明白母亲刚才为什么会如此伤心,所以一有机会便再次提起这个问题。
田嫂嗔道:“你说胡话气娘,娘自然要生气了。”
苗苗不解的问:“以前我也经常气娘啊,但从未见过娘象今天这样伤心。”
“因为这次不同!”
“为什么不同呢?”
田嫂哑口无言。她不知怎样回答,因为她实在无法对儿子解释自己生气的原因。苗苗不知道母亲的苦衷,还在一个劲的追问,马大娘看到女儿面有难色,于是插嘴道:“坏苗苗,气苦了娘,还好意思问究竟?”
苗苗挠着脑门说:“我真的不知道错在那呀,外婆你告诉我好吗?”
马大娘道:“瞧在你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外婆就告诉你吧!你刚才说的话太忤逆了,简直是天理难容。你想过没有,你娘怀胎十月生你,容易吗?过中受了多少酸苦,你又知道几多?不感激还不算,还说‘有眼无珠、抬错胎’这种没心没肺的昏话。你说你娘能不伤心吗?早知如此,小时候就不要你,免得现在受气。”
田嫂双眼发红,泪水又一次在眼眶里打滚,鼻子酸楚的她,哽咽道:“娘,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
马大娘态度坚绝地说:“小英不用担心,趁这机会把话说明也好,我就不相信田苗苗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如果他真是这样,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苗苗如梦方醒,到这时候才明白到母亲伤心的原因。看着神情凄苦的母亲,想起她从小哺养自己的艰辛,苗苗终于良心发现,愧疚地说:“娘,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话原来这样昏。我只是看到我们村的毛毛狗,每次被他娘追打的时候都会说这话,他娘也不生气,还笑嘻嘻的,我看得有趣,于是就记住了。我以为只是寻常的气话,那想到竟会如此大逆不道。娘,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气你了。”
田嫂抹去眼眶里的泪水说:“村里那么多品学兼优的孩子你不学,偏耍学那毛毛狗,你不是存心气弄娘吗?”
苗苗道:“娘,真对不起,我知错了!”
看着一脸诚恳的儿子,田嫂早己怒气全消。她微笑道:“傻苗苗,今天你已经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了。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只要你以后不再惹娘生气,娘就开心了。”
苗苗高兴地说:“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
马大娘拍拍苗苗的头,笑道:“这就对了,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别老是跟大人作对,这不好的。对了,那个毛毛狗是谁?怎能连自己母亲也骂,对这种大逆不道的儿子,他母亲还笑的出口?世上怎会有这种方唐的事?”
田嫂道:“毛毛狗是我们村里一个有名的坏孩子,真名叫毛小毛。由于她生性顽劣,所以很多家长都不让自己的孩子跟他来往,不知苗苗是怎样群上他的,他母亲叫阿牛嫂,是那种五大三粗的人,嗓门挺大,但心地不坏,就不知她怎会生出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儿子。
这对母子平日子总是追追打打,村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毛小毛这野孩子,有时被他娘追打急了,胡言乱语也是有的,就不明白苗苗这小坏旦怎会也记住这昏话。“田嫂说到这没再说下去。苗苗虽然再三向她道歉,但她的心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她感觉自己愈来愈难以捉摸儿子。这些年来,生活环境不断地改善,但生活的压力也更大了。她一早到晚忙着顾饲养生口,很少有时间跟儿子思想沟通,原本以为儿子年纪渐长,懂得分辨事非,想不到这孩子……
田嫂满脸愁云,她的心在为儿子的成长而忧烦。
马大娘不知女儿的担忧,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种儿子不要也吧,小英你以后不要让苗苗再跟这坏子玩了。”
田嫂没有答话,她的心早已烦透了,母亲不疼不痒的话等于没说。
她心想,娘说得轻巧,但实际做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你以为我不想吗,但苗苗他肯听才有用啊!苗苗这孩子真不听话,怎就喜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坏孩子来往,刚开始以为他只是被白兰兰这泼丫头带坏,想不到如今又来一个毛小毛。
天啊!苗苗这坏孩子到底还有多少事在隐瞒自己啊!
马大娘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毛小毛是怎样一个人,她听过就算,并不象田嫂那样忧心忡忡。她抬头看看夕阳开始西沉的天气,提起地下的篮子说:“时间不早哪,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我说小英啊,你弄那么多食品干嘛?瞧篮子多沉,我提一阵子都累,难为你大热天提着它,还赶了几十里路。”
田嫂抢过母亲手中的篮子。歉意地说:“娘,东西重,还是我自已拿吧。”
马大娘活动一下酸疼的手腕,笑道:“那娘也不客气了,好哪,走吧!咱们回家去。”说完拖着苗苗的手,大踏步向村里走去。
************
苗苗孩子心性,一会儿时间便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由于很长一段日子没到柳家湾,看到日新月异的变化,感觉事事新鲜有趣。好奇的他,摇着外婆的手,吱吱喳喳问个不休。
马大娘笑咪咪地看着外孙。
“傻苗苗,慢一点,你说得那么快外婆听不清楚怎样回答你?”
田嫂看到苗苗故态复萌,很担心他乱说一通,及见他跟外婆说话丝毫不提路上发生的事,这才松一口气。
……、………、………。
祖孙三代,说说笑笑,很快就进了村里,村民见了他们无不热情招呼。
“马大娘,小英她又回来看望你哪,这一定是苗苗吧。”
“不是这小顽皮还有谁?苗苗,快叫叔叔阿姨好!”
“唷!真是苗苗呀!乖喽乖喽,呵呵,几年不见,孩子都长这么高啦,哈哈哈,马大娘你真有福气啊。”
马大娘满心欢喜,拉着苗苗的手逢人便介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一个好外孙似的。
田嫂自小生活在柳家湾,儿时的玩伴不少,相熟邻里更多,跟在母亲身后的她,听到别人夸奖儿子,心里高兴,频频地向过往熟人点头回礼。唯独苗苗嘟着嘴嘀咕,过往行人,十人中九人与他无关,却被外婆不停的催促问好,心里不痛快,到最后,干脆装聋扮哑,不再理会外婆的招呼。
看到儿子十问九不应,田嫂心里有气,马大娘示意女儿不要发火。她笑咪咪的问:“苗苗,喜欢外婆这里吗?”
苗苗一双牛眼骨碌碌转个不停,满脑子好奇的他,东瞧瞧西看看,竟顾不上回答外婆的问题。
田嫂嗔道:“坏苗苗,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外婆在问你,怎不回答?一点礼貌也没有,是不是又想惹娘生气了?”
苗苗看看母亲,哼道:“我的耳朵没有毛病,外婆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也没想过气娘,娘你不用千方百计找我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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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Ferguson
只看该作者 小中大 沙发 发表于: 2014-02-07
田苗苗的故事【三】3
田嫂看到儿子又在故技重演的跟自己作对,心里气苦。马大娘看在眼里,心中叹气,“苗苗这小子,一有机会就夹七夹八的胡扯,死性不改,唉!真是难为小英了。”
看到母子还在拌嘴,马大娘把苗苗扯到身边,低声斥道:“混小子,外婆问你话,不好好回答,却说娘在找茬,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把娘给气跑了才甘心?”
苗苗其实也怕母亲生气,听外婆这样说,也就不再说话。
然而,苗苗的收敛并没有减轻田嫂的怒气,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说变就变,不久前还言之凿凿,保证以后孝顺听话,但眨眼功夫又变得复态复萌。田嫂心中失望,更多的却是气苦,怨恨之余,苗苗虽然不再说话,但她仍难以压制心中怒火。只见她瞪了儿子一眼,鼓气说:“娘你就别白费心机了,这宝贝的茬我可不敢找,他既然这样恨我,干脆让他回爷爷奶奶身边算了。免得我碍他的眼。”
苗苗这个人,说不好听就是一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母亲从小对他的迁就,养成他只能说人不能被说坏习惯。如今听到母亲冷嘲热讽,如何忍受得了,心底那股牛劲一下子涌了出来。至于不久前向母亲许下的承诺,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见他大声道:“娘你说清楚一点,我怎恨你了?你讨厌我也不用这样说,什么让我回爷爷奶奶身边算了。告诉你!你舍得外婆她还不肯呢。”
马大娘哭笑不得,心想:“这对母子,前世一定是搅乱了骨头,不然怎会刚和好如初,现在又争个没完没了。”
路人看到田嫂母子拌嘴,无不投来奇异的目光。马大娘看到女儿外孙还在吵嘴,心有不满,沉声道:“好哪!你们就一人少一句吧,当街当巷吵架顶嘴,你们不怕丢人,我怕呢!再这样你们都回去算了,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看到母亲发火,田嫂不再说话。苗苗却心有不甘,咕哝说:“又不是我要吵嘴,是娘她先无理取闹,这怎能怪我?”
马大娘哼道:“田苗苗,你别当外婆真是傻子,你娘她无理取闹?你小子不无理取闹她就谢天谢地了,好哪!你不要说,也不用解释,谁是谁非外婆心里清楚,我警告你,再这样胡闹就赶你回小杨沟去,以后再也不许你来外婆这里。”
外婆已经把话挑明,苗苗再蠢也不敢在这时候撒野。马大娘看到外孙气焰全收,心中好笑,“这小子,不刹刹他的气焰还真不行。”
“时间不早哪,咱们走吧!”
马大娘打破闷局,拖着苗苗的手,招呼女儿,大踏步向家走去。苗苗平白无故被涮了一顿,愈想愈气,说道:“刚才又不是我的错,外婆为什么要骂我?太不公平了。”
马大娘哼了一声:“我只是问你喜不喜欢这里,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还用得上思考吗?还夹七夹八的说你娘找茬,这也不算错,难道说我冤枉你不成?”
苗苗委屈的说:“外婆你这回真的冤枉我了,刚才我只是顾着看风景,迟了回答你的问题,娘就说我的耳朵有毛病,还说我想惹她生气,我什么时侯惹她生气了?这不是凭空捏造吗?士可杀不可辱,这口恶气不能出,我自然要据理力争了,外婆你却不问事实,一味地责怪我,难道这还不是冤枉吗?”
对外孙的强词夺理,马大娘不怒反笑。
“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什么恶气不能出?你小子胡扯什么?你娘就算千般不对,但终是你娘,你怎能这样说话,做儿子没孝心还说娘不是,单凭这点就天理难容!理亏了还说别人冤枉你,你的书难道是白读的?你小子也太不长进了。”
苗苗听得目瞪口呆,怎也想不到外婆会将他一军,想反驳,一时又找不到好的理由。马大娘假装不见,继续说:“古人说百事以孝为先,象你这种不孝的家伙,要是在古时候早就被装进猪笼沉塘了……”
田嫂看到母亲正经八本的教训儿子,心中畅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苗苗开始还感觉不到什么,到最后却愈听愈不是滋味,偷看母亲,发现她在抿嘴窃笑,外婆亦情神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以他的聪明即时知道已被戏弄,不由得恼羞成怒,大声地抗议:“我诚心诚意地听,外婆你却象耍猴般戏弄我,实在太过份,太过份了!”
田嫂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苗苗看到母亲笑弯了腰,更觉没了脸子,于是大喊大叫起来。马大娘一脸严肃的说:“得了!你小子穷嚷嚷什么?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也不想想你平常怎对自己的娘,怎样?知道被人戏弄的滋味不好受吧!瞧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捉弄人。”
苗苗自知理亏,但心有不甘,嘴里不停嘀咕。
“外婆你也实在太过份了,什么装进猪笼沉塘,说得我十恶不赦似的。”
田嫂哼道:“不孝顺母亲,就是十恶不赦!”
苗苗听了顿时扯火:“娘你可不要狗皮膏药乱贴,我什么时侯不孝顺了?”
马大娘看到母子俩又要拉开架势,这回真的不高兴了。
“怎么?又想吵架不是?看来我这张老脸真的没用了,既然这样,你们干脆不要来了,趁着天还没黑,早点回去吧。”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有效,田嫂虽然知道母亲说的不是真心话,但也不好意思再训斥儿子了。
苗苗还是小孩,不知外婆话中另意,以为真要赶走自己,急道:“外婆你想赶我们走?别,别赶我们走,外婆,外婆,求求你别赶我们走。”
马大娘忍住笑,“你不听话,外婆当然不欢迎你了。”
苗苗咕哝道:“外婆平常说得好听,其实一点也不疼我。”
马大娘道:“你说什么?大声点,外婆听不清楚。”
田嫂了解儿子性格,知道他牛脾气一上来,什么也敢说什么也敢做。再说,让他来外婆家住几天是她答应过的事,母亲虽不是真的要赶他走,但把这小子逗急了总不好。最令她担心的还是来时路上发生的事,要是这小子一不高兴,来“竹筒倒豆子”有啥说啥,那自己的脸还往那里搁?
田嫂愈想愈害怕,打断母亲的话说:“娘你不知道,这家伙一天到晚吵着要来你这,我没办法,只好对他说,如果期终考试有九十分以上就带他来。前几天成绩发下来了,还算理想,于是就抽空带他来了,唉!这捣蛋鬼一来,恐怕又要累娘你操心了。”
母亲帮自己说话,这是苗苗造梦也没想到的,这小子既得意又兴奋,竟然哼起一曲“世上只有妈妈好”。
田嫂看到儿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心想,“这家伙还真不能放纵,瞧他的德行,才说两句,尾巴就翘上了天,唉!对这个儿子,不严厉管教是不成的了,只是这小子会服管吗?”想到苗苗的末来,田嫂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马大娘没想这层,更不会有田嫂的忧虑,说实话,要赶女儿外孙走,说说可以,要是真做,打死她也不肯。现在女儿既然搭了台阶,她也乐得往下走。然而又不想外孙太过得意,于是一脸严肃的说:“成绩考得好固然重要,但如果顽皮胡闹,我一样不欢迎。你想在外婆这里玩,就得老实听话。”
本以为外婆会夸奖自己,想不到反被说了一顿,苗苗没了兴子,嘟着嘴说:“外婆不要要挟我,我听话就是。”
马大娘忍住笑说:“这才是乖孩子。”
苗苗低声嘀咕,“我本来就是乖孩子,只是外婆你不承认罢了。”
马大娘也不跟他纠缠,转头对女儿说:“苗苗是你的儿子,但他也是我的孙子啊!这些年,你们来得愈来愈少,挂念苗苗这孩子,想去探望你们,却一直抽不出时间,当我知道你们今天要来,心里甭提多高兴。”
田嫂听了母亲的话,心里甚感愧疚。
马大娘轻抚苗苗的脑袋,叹息道:“娘的年纪大了,事务繁忙,加上脚力不好,不能去你们那还情有可原,但小英你年轻力壮,却不带苗苗来探望我这个老太婆,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田嫂无言以对,母亲的话固然有道理,然而,她的苦衷又怎能告诉母亲呢?
这些年来,她回娘家次数日渐减少,一方面是因为农忙抽不出时间,但更主要的是,随着苗苗一天天的长大,她对儿子感情的依赖愈来愈深,就拿这次来说,她之所以允许儿子离开自己,这也是因为农活实在忙不过来。
不知为什么,田嫂愈来愈害怕独自一人,那怕儿子只是离开片刻她也感觉难受。虽然,她也知道儿子不可能一生一世地留在自己身边,但她始终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或者说故意回避这个必须面对的事实。
她经常想,“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做娘的自私点又有何不可以?”
田嫂就这样给自己开脱,虽然她也知道母亲很疼爱苗苗,但却打心眼里不愿意苗苗接触他的外婆,她害怕马大娘分薄了儿子对自己的爱。苗苗是属于她的,谁也不能从她手里抢走,那怕是她的母亲也不可以。
苗苗虽说顽皮胡闹,但却聪明绝顶。自小生活在两个女人中间的他,深谙母亲和外婆的脾气,看到她们在为自己争风呷醋,这小子内心说不出的畅快,却满嘴公道的说:“外婆你错怪娘哪,其实娘最近忙得很,一早到晚不停干活,有时候我劝娘早点休息,她都不肯,说趁现在年轻多赚点钱,等我日后的生活过得好点。我说我长大后自然会挣钱,娘现在又何必这样辛苦自己呢?要是累坏了身子,我又不懂得怎样照顾娘那该怎办。娘听了这才肯休息……”
田嫂想不到苗苗会替自己说话,不由得一阵甜蜜,刚才还生气的她,这时恨不得搂住儿子亲个够本。
马大娘看到苗苗如此懂事,心里也非常高兴,拍拍外孙的头笑道:“懂得关心别人,这才是好孩子,苗苗你能这样做,外婆很高兴!”
苗苗听到外婆夸奖,心里得意,口沫横飞地说:“娘一早忙到晚,别说探望外婆,就是照顾我的时间也抽不出来呢。”
马大娘哦了一声,问“你娘真忙得那样厉害?”
苗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