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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北京、萧墙之内、姨甥乱情 1-2

机场大厅如往常一样乱糟糟的,如同那些仅爲了差旅接送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乱糟糟的,但今天那些人声鼎沸并未让她感到兴奋期待或是离别感伤,而是从未有过的焦躁。

奔走在机场的人们即使停不下脚步,也要忙里偷闲地看她一眼,看这个牵着两三岁的小女孩的女人,毋庸置疑,她是一个美人,二十多岁的她褪去了清楚,正值盛开繁茂,时尚而高挑,略带卷曲的长发和素色的套装让她更显得苗条,而此时,她的颦蹙她的忧愁更是令人心疼。

她是不是抿着嘴,一会瞅着根本没有信息的来电一会瞅着电子面板的起飞降落信息,她的沈默终究让身旁的小姑娘不安了。

“妈妈,妈妈~”

小丫头虽然稚嫩眉目也能看出和女人的相似,好似瓷娃娃的脸蛋和她白皙可怜的母亲一样讨人喜欢。

“啊,没事,妈妈没事。”

她安慰着自己的女儿,女儿还小,不会表达,但从她对孩子的了解和女儿攥得她发疼的小手上,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女儿的低落。

她抱起孩子找了个地方坐下,轻轻抚着女儿的小脑袋,“他……爸爸就要回来了。”

“爸爸~?”女儿奶声奶气的歪着小脑袋,“他早就走了……我不喜欢他,他,他,味道不好——”

她知道女儿一定说的是那个可悲的男人,用手指点了点刚会说话不久久碎碎叨叨数落着她曾经名义上配偶不是的闺女,“傻丫头,就是你哥哥啊,二姨家的那个。”

把事实向女儿告白后,她长叹一口气,心中的压抑似乎了缓解了许多。

“那我喜欢他,”丫头嘟着小嘴,“可……可,他是哥哥啊。”

女儿喜欢他的事情让她一下就高兴了起来,用额头顶着女儿小脸蛋,说道:“妈妈也喜欢他,咱们都喜欢他,就够了。”



她记不清自己是什麽时候和那个小坏蛋开始的了。

他从小就和她住在一起,打架拌嘴就像普通的姐弟一样,只不过她是他的小姨,他姥爷姥姥最小的女儿。本来这没有什麽,直到她父亲也是他的姥爷死后,本就和兄长姐姐们有隔阂的她就更和外甥腻在一起了,她慢慢长大,而他也慢慢长大,不知道什麽时候起,她看着他,注视着他,因爲他稚嫩的脸庞张开了,幼小的身躯高大了,奶气的嗓音低沈了,他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有一天开始,他回看了她,注视着她,他回望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不能再向前了,前面便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就是愧对逝去父亲的教导。可之后她还是看着他,自甘堕落,而那个小坏蛋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热烈,拥有了她自己双眸里那炽热的东西,她慌了,她想逃跑,但那不是对道德伦理的畏惧——她,恋爱了。



1

那一年的三十过得对于一家人并不算十分圆满,尤其是年夜饭这个环节,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订的饭店,也许是爲了就近,也许确实是不好订,订到了包间,却有限时,要翻桌,只能吃到六点半,觥筹交错大吃大喝间,大爷大妈们抱怨着还不如在家张罗,却又没人想披挂上阵,还没有等所有人酒足饭饱,男孩就起身告退了。

“我回家去玩游戏了。”

姥姥舅舅什麽的也都摆摆手没有怀疑,本来序礼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孩子,因爲从小被姥爷姥姥带大,住在一起,也就跟着母亲娘家过年,连父家那边的宴席也没打算去;再者这孩子刚上高中,还是贪玩的年纪,成绩虽然没小女儿那麽好,却也有被吹嘘的资格,大人们就不愿意多管了。

男孩穿上大衣戴上耳塞离开了,桌边的她也吃不下了。

过了冬至很久,已经接近六点,北京的天却还没黑下来,城楼后还有橘红的微光烤着云彩,没有雪,西北风也不凛冽,夕阳中的旧城有一种韵味。随处可见的松柏与枯树,低矮的青砖青瓦,有些凹凸不平的人行道,随着归途慢慢亮起的路灯,即使这里就是男孩的家,却也让人涌起一种莫名的乡愁,也许只是这里的一切都半新半旧,总让人能从中窥视到旧日时光。

序礼想起了姥爷,那个蹬着三轮车带他兜风的瘦高老头,带他到宫墙边撒泡尿才回家的老顽童,他已经走了好多年了,而那个曾经嫌弃这看着老父亲和小外甥的可人儿,也要离开家了。

男孩路上遇到了好几波街坊邻居,他们都带着新春的喜气,连之前进了次救护车的奶奶都有力地回应着他的问候,他们说着序礼又长高了,这麽大个了,像他的姥爷一般了。他的姥爷是乙二号这个院里公认的好人,在家中也是如此,地位在死后更无限接近于圣人,而他和姥爷小女儿的聪慧令人们觉得足够告慰这位爲人民爲党国奉献一生的老同志的在天之灵。

“嘿,你这小子走这麽快干嘛,瞧你小姨在后面——”

大妈多管闲事的念叨让男孩勐地回头,那个同样被姥爷教导成人的姑娘迈着小碎步快步追着他。

她是那麽好看,贴身的薄羽绒和深蓝色的牛仔裤饰出她的修长、露出她的曲线,跑动姑娘围在衣领里的长发鼓动,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是那麽细腻白净,平时无时不刻挂着笑意的小嘴用力抿着,细长的眼睛带着哀怨盯着男孩。

【她居然跟着我出来了。】

男孩心里高兴着,埋怨着自己有心事走得太快,却又不想去迎接她,而她走到序礼身前一把就环住了他的胳膊。

“大过年的,你也舍得你小姨被冻出好歹。”

大妈骂骂咧咧地终于走了,而小姨凑得更紧了,“干嘛啊。”

男孩无力地抗拒着,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悲伤,他看着她,而她不却目视前方,拽着他回家去。他看着她吐出白气的樱桃小口,看着她漂亮圆润的下巴,看着她煽动的鼻翼,红润的颊,却没有平时的情动。

姨甥就像一对情侣一样紧靠在一起、不发一语地回到了家。

进家门后序礼就像赌气一样用力地抽出了手臂,脱下外套扔在一旁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借着微光,打开电脑音箱功放一气呵成,就是不去看她。

她委屈地咬着嘴唇,紧粘着男孩也进了房间。她把外衣甩在他的床上,露出被卡其色高领毛衣包裹的上身,那美妙的胸口似乎因愤慨起伏着。

“你!”她刚喊出一个字就缩了回去,马上温柔了下来,“你……你怎麽了。”

可是男孩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打开播放器放上了轻快的爵士,就那麽看着电脑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没什麽。”

她脱力一般坐到了男孩的床上,“回过头来嘛。”

房间越来越黑,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找出男孩阴沈的轮廓,他终究还是没有回过头。

“你要搬出去住了吗。”

“嗯。”

他的小姨把手搭在了转椅的椅背上,揪着他的脸,“怎麽啦,愁眉苦脸的。”

“没什麽。”

他知道小姨是明知故问,他也不想回答。

“早晚的事,这是。”

她在他耳边劝着他,说服他,也在说服自己。她实在没法再待在他身边了,她沈醉于他了,即使到了大学也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出去玩同学介绍别的男人都浑身不舒服,再这样下去,她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麽样。

“序礼,阿姨大学毕业了,早晚得自己出去住的。”

“恩,我知道——”男孩想说什麽,又咽了回去,只剩下破罐破摔的悲观,“出去就出去吧。”

男孩的小姨趴在椅背上撇着他,尽量展现着自己的调皮,两人默默的陪着对方,温存,就像往日。看着外甥可怜又憋闷的样子,她用光滑嫩白得像奶浇筑成的手指轻点着男孩的脸,忍不住说道:“怎麽了,小坏蛋舍不得我吗?”

她说完就后悔了,本来平静下的心就像中了什麽毒一样剧烈跳动。

“也不是——”

“恩?”她听后就微妙地变得不满,有些散乱的长发蹭着序礼略带汗味的脖颈。他还是那麽爱出汗,女人想到。

“但是,”男孩本来平方的手这时候握在了一起,“我……我担心姨你自己住的安全,对,安全。”

男孩好像找到了一种根据,一种能应付大多数反驳单身女性去独居的情况的理由,他立马转过头来盯着自己小姨那不大却水润的眼眸。

“姥姥——还有舅舅也说,你自己去出去住多不安全,还有房租,现在也这麽贵,就爲了离单位近点,没有必要,我妈早上开车也能送你去地铁站。”

“嗯……没事的,出去自己住还是方便的。”

“什麽方便啊!”

是啊,去单位方便,还是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方便?

她不知道爲什麽自己会故意用令人误会的方式回答,似乎她很想看到男孩气急的模样。

“找朋友来玩——什麽的。”

“你那些朋友都是什麽朋友!还灌你喝酒,上次还是我去把你从门口接回来的!而且——而且”

男孩的声势弱了下去,“而且什麽?”

“……而且还有男人,他们,他们,哼!”

男孩似乎想找一些话来诋毁那些的确心怀不轨的臭男人,但似乎又怕面前的姑娘对朋友维护反而丢了信任。

碰——

女人的脑门和男孩的脑门磕到了一起。

“唔——”

“真是的,想什麽呢。”

屋里黑着灯,比刚才更暗了,男孩能感受到那光洁的额头,那唿出的香气,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能看到那薄厚得当一看就适合接吻的小嘴张张合合。

“你以爲我能和他们……我也讨厌他们,”小姨也看着序礼,揪着他已经出现胡茬的下巴肉,“舍不得就直说,有什麽的。”



“恩……”男孩陶醉在女人的气场里了,陶醉在那种香甜那种温柔的环境里,突然他意识到不对,离开了她的额头,“不是……也不是舍得舍不得,小姨你总要走的,我们又不能住在一起一辈子。”

“哼,就和谁愿意跟你住一辈子一样!”

她的心就像被幼童的手抓绕一样,没有规律不知道轻重,总是渴望得到那个笨拙的外甥的回应,希望他也想自己对他一样痴情,却又想避免那种戳破窗户纸的局面。

“……”男孩没有再反驳她,只是带着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回了一声:“恩。”

她突然想到了好多年前,他知道了婚姻法的规定时那种失望的表情,但哪有什麽用,世上皆是如此,即使是80年代以前还默许地方的中表婚姻,他们的情况也不在其列。

她想到了自己当时的没心没肺,还嘲笑他小傻瓜,根本没有想到现在的这种不舍,她也不可能想得到吧,也许那时候觉得还远,觉得这种撕扯心肝的情感根本不会出现。

但是她当时是怎麽化解男孩的不快呢。

哦,原来是那样。

她再次抿了抿略显干燥的嘴唇。

啵——

她亲在了男孩的脸上,红润的唇贴在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那已经不在幼嫩散发着男人气味的脸上。

啵——啵——mua——

男孩傻了,脸红到了脖子,大口吞吐空气。她觉得他这时候可爱到了极点,可她马上就发现自己也喘不过气来,脚在刚才亲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蜷缩,牛仔裤里修长的双腿僵硬地夹紧,连不能说的花园都被他熏得潮热起来。

“你……你——”序礼慌张着,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最后居然选择了那个很不应该的答案,“你别这样,嘴里都是刚才吃的孜然味。”

“哈?!”

“对对,就是烤羊腿的粘的孜然,还有蒜的——”

男孩停住了控诉,他的小姨面容已经有些抽搐,本来好看的酒窝变得狰狞,当他以爲自己要被臭揍的时候,女人却利落的站了起来,打开了卫生间的灯进去漱口刷牙。

序礼慢慢摸到了洗手间门口,马上就被自己的小姨怒视,还是通过洗手台的镜子怒视。但是他觉得小姨十分优美,简单素色的毛衣长裤更能表达出她肉胎上的华奢。

“不是,小姨,我刚才不是……不是,你挺香的……也不对——”

女人终于简单清理完口腔,瞪着他走到了昏暗的走廊里,“哼,憋不出什麽好话就别说了。”

“我……不对啊!之前说你出去住的事怎麽就——”

“啊——啊——”

女人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垫着脚张着嘴让他闻自己口腔里的气味,这种姿势对于她来说是出奇的不雅。

“你干嘛——”

男孩不顾女人的挣脱捏住了女人的两侧脸颊。

女人还是那麽瞪着他,嘴唇张张合合发布出什麽声音,很勉强地发出【我嘴里还有什麽味道】、【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吃着那些东西,嘴里就能好多少?】种种质问——慢慢地,女人意识到男孩脸色变得红润,眼神也开始迷离,开始出现了一种她不常从男孩眼里见到的迷离,或者说男孩刻意对她隐藏的那种欲求。

而且,序礼已经长得那麽高了。

她变得柔软了,嘴里也不再唠叨,压在了男孩宽阔的胸膛上,那并不算丰满的胸脯也抵在了上面,她能听到能感受到男孩激烈的心跳,她想自己的色狼外甥也能明白她的情动吧。

男孩的手已经渐渐松开,可女人的嘴还撅着,终于,男孩摸上她的后颈,大嘴印上了她的朱唇。

【果然,没什麽味道,自己刚才也没什麽味道】,她想到。

这里是这麽黑,黑得他们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了,但是他们的味道是那麽明显,那种带着酸涩味热烈的荷尔蒙味道让他们的毛孔张开,她能清晰地感到顶在她跨上的坏东西,也能清晰的明白自己的乳头翘了起来,而脖颈和后腰的大手更是温热,女人的小手却只能在他胸前按压,她不甘心,她抚上他的脸,自己敞开了口腔、伸出了香舌,迎接那同样笨拙的少年的舌。

她体会到了男孩平时见不到的粗鲁,他按着她柔韧的蛮腰,红色的毛衣被揉得露出了里面的软肉,他有力的舌头穿过他梦寐以求的双唇,直接顶到了她柔软的侧壁,她牙齿的防御也形同虚设,想发出声音呜呜拒绝,却变得迎合而且开始用自己的小舌头和外甥的大蛇淫靡的交合,他们沈浸在那种愉悦的肉体碰撞上,甚至滑动舌头吸取对方的津液,男孩的手插入女人的长发,而女人用腰部磨蹭那突兀的长棍。

男孩拖动着女人,似乎往房间走去。

女人有点醒悟,离开了征服她的大口,“你……唿,你干嘛,你要——唔”

说罢,她那像羊脂球才拥有的可爱嘴唇就又被男孩不讲道理地啃上,不过她也开始期待在男孩房间发生的事了。

男孩双手顺着她的腰臀滑下,抄起她的长腿,让女人观音坐莲版和自己做到了床上,亲了一会又摸了摸她的鬓角,用低沈的嗓音唿唤了一声“小姨~”,然后就要翻身压下去。

她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她不知道她会被做什麽,做到哪一步,可是她自己却主动摊倒在床上——

咔嚓!——

家里的房门开了。

“你们怎麽不开灯,黑灯瞎火的干什麽?”

那是舅妈的声音,男孩赶紧开了灯,灯亮的那一瞬间小姨衣衫凌乱香汗淋漓的风情令他终生难忘。



看着旁边忙活包着最后一屉饺子的女人们,男孩还是满脸的迷茫无助,他已经这个状态一个晚上了,而那个和她身体负距离接触的小姨一边包饺子还一边看着他,她已经把之前散乱的头发盘到了一起,还不时轻轻笑几声。

他其实很迷茫,他不知道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姨的笑是什麽意思,是嘲笑他的纯情还是单纯小丫头式恋爱的傻笑。

“快零点了啊。”

不知道是哪个看晚会的爷们叫了一声,厨房就开始张罗煮起饺子,可是还没到正点,饺子就已经煮好。

“茴香的。”

小姨一边说一边用还沾着点面粉的玉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袖。

从前几个钟头开始,她的这种小动作就开始多了起来,虽然从床上起来她就迎着长嫂出去,装着没事人一样,也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却总是要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叫他几声,然后又不知道有没有事情就呵呵笑着离开。

“茴香的,你不喜欢吃吗?还是喜欢吃胡萝卜的,最后这个是猪肉白菜的——”

“不,”男孩不敢移动被扥着的手臂,“还不太想吃。”

“吃点嘛——”

女人停了下来,她顺着男孩的眼神看到她死去老父亲的照片。

“又看你姥爷呢。”擀着饺子皮的舅妈说道,姥姥接着话茬有大发感慨了,“唉,老牛啊,没赶上好日子。”

“是啊,爸当年也没享过什麽福,等会给他弄瓶小二摆上。”大姨和姨夫也接着说,而我的老妈却没心没肺地说道,“爸他才不在乎喝酒抽烟什麽的,他最心疼的还不是他那点花鸟,小时候小米自己没得吃也要喂鸟。”

“是啊,养不过来后来都送人了啊。”

衆人都附和着,而姥姥突然抬起眼睛看了过来,不是在看序礼,而是身旁的她,“唉,结果这个老牛最喜欢的小家雀也要走了啊。”

男孩的心也痛了起来,本来就不舍得,今天胡乱亲了一通,更是舍不得,现在他的心就像被割掉了半拉一样。

“干嘛不走——哼!”

家里人都在感叹女大不中留,而她却看着男孩。

“…小……姨”

这声无力地唿唤也被女人捕捉到了,她凑了过去,伏在他耳边,面粉的味道混合着饺子与女人的香气,让他精神一震,“傻小子,出去住你来找我啊……那就没人看得见了。”

男孩血液激荡在全身,看着那个面若桃花的阿姨,看着她从盘子里捏出了一个形状不太圆满的饺子,“来,我包的,你尝尝。”

女人把饺子提到男孩的最前,他能看到女人被面粉包裹的手指尖,那种女人并不经常流露的贤惠让男孩着迷,他一口就吞下以至于嘴唇碰到了女人的手指粘上了上面的面粉。

“这孩子,还说不想吃,这麽急。”

大妈们唠唠叨叨着小子没规没矩,却没发现她添上了那沾有男孩唾液的手指。

“好吃吗,”小姨问着序礼,却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序礼,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后一句呢?”

男孩没说话,女人却迫不及待且得意地说,“好玩不过嫂子啊!”

“瞎说八道!”大妈们立马就纠正指责,“教序礼什麽呢!那叫舒服不如倒着。”

“是是,真是的,没意思。”

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后她斜着眼睛又盯上男孩,眼睛里带着浓烈的媚意,“好吃吗?”

他点了点头,窗户纸还是破了。
2

砰砰砰——

听到敲车窗的响声,在车里眯着的序礼一下子清醒了。

母亲隔着玻璃说道:“路上再睡,帮我把东西放到后备箱。”

序礼抹了把脸,哦了一声,就忍受着季春的艳阳给母亲做苦力去了,“就去一天,至于拿这麽多东西吗?还有这麽多水果……姥姥他们又打算去了?”

“他们还是去看你大姨姥姥。”

女人一边指挥一边念叨着家里的琐事,本来今天说好了老太太和大女儿儿子一家都一起去郊区踏踏青,序礼的老妈还在怀柔的乡间订了个小别墅,据说旁边就有条河,能烧烤能喝茶。说得很好,大家热情高涨,没想到昨天姨姥姥,也就是老太太的老姐姐病了,儿女说她嘴里一直念叨着老太太,想妹妹了,实在没办法,老太太只能带着长子长女去探望,串门探望带着男孩的舅舅大姨这也是多年来的惯例了,结果就剩下母子二人和最小的女儿去了,想换个日子可是订金都交了,再者本来这次出行也有爲家中小女儿病愈庆祝的意思,就这麽取消太过扫兴。

“话说小姨呢?还没下来。”

放完行李,关上箱盖,男孩掸了掸身上的飘絮,想起她就想起春节时候的暧昧迷乱,而现在已经到了三月杨花飞满空的时节。

“别管她,死丫头出去住就变得开始臭美了。”

“说得好像你不臭美一样……”

很奇怪,男孩即使被母亲瞪着也毫不畏惧,他不喜欢她被人那麽说,即使是母亲,“五十步笑百步,还不是都让我等着。”

“你这什麽态度,虽然你现在小,你以后交了女朋友要是还这样——”

“谁交了女朋友啊?!”

她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姐姐对外甥的说教,一边拂着刘海一边小跑过来。

“在学校招惹小姑娘了?”

姑娘虽然嘴上这麽说,但今天的她脸上是那麽明媚,任谁都不会觉得她有丝毫指责之意。她摆动着梳得柔顺利落的马尾,撅着小嘴在男孩面前左看看有看看,“几天不见,能耐了啊?”

他知道小姨是在调笑,可脸上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蹩脚地否认着,“没……没有,都什麽跟什麽啊。”

“还真穿裙子了,”母亲有点看不过眼,不禁埋怨着,“郊区那边可蚊虫多,没准还要到野路上走……”

姑娘背过手挺着她靓丽高挑的身姿,那淡色的半截袖毛衫和蓝色及膝裙是那样和谐融洽,她晃着裙下的长腿,展示包裹在细长解释小腿上的棉质过膝袜,“没事,我穿了袜子的。”

母亲撇了撇嘴,“到时候别怪我没说,我可没带花露水……”

“哼!我愿意!”

男孩的眼里她还是如以前那麽叛逆,一点没有因爲工作了而丧失那种灵劲儿。而他的欣赏马上就被小姨发现了,她对他的目光是那麽敏感,“小坏蛋,你说呢?”

“啊?”

“好看吗?”姑娘用短根凉鞋踢了踢他贪凉穿短裤的毛腿。

“哦……哦,恩。”

“哟,又脸红了,”母亲笑了起来,“就他这样,还交女朋友,人家都知道和女孩儿出去玩去,他看自己的小阿姨都能脸红。”

“真是的,姐你教儿子什麽……这不是挺好吗,多省心。”

知道他依然内向,姑娘心里说不出的窃喜,但她和男孩对视中的特殊默契绝不会让家长省心。

不过他们都拒绝不了向人偷偷展示,看他们蒙在鼓里、毫不怀疑的样子,那种只有二人懂的罪恶感是那麽刺激,让人欲罢不能。

女人唤他们上车才让二人从那个隐秘缠绵的世界中清醒,她拉着他就坐上了后排。

“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把我当司机啊。”

“我又不敢开——”“我又不会——”

他和她的目光碰了一下就莫名立刻分开了,这种同步让没有和异性亲近经验的他们有些不敢适应。

“哈——啊。”男孩顺从身体打了个哈欠缓解尴尬,不料又被母亲缠上,“说你还不听,昨天晚上就是不睡。”

男孩【是是】、【嗯嗯】地应付着,又忍不住看向了身旁玩弄裙边的小姨。

她知道,其实他都是在陪她,他们就像以前那样洗漱完毕,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看电视。其实没聊什麽,晚上也没有了白日的沟通热情,可就是那平淡才让人不舍,让人想一辈子活在那一刻,互相闻着对方湿润清香的味道,看看电影纪录片的内容,再看看对方的脸,什麽都不说,却怎麽看都看不腻味,就这麽待着都是那麽令人享受令人愉悦。

她又想到了那天,自己还病着的那天。

【还不是赖他!】

姑娘的病和搬出去后的生活没规律有很大关系,没了人照顾提醒,还要上班做饭,上花轿头一遭的她真的可谓手忙脚乱;再加上心里惦记的人也不来看自己,电话打来也支支吾吾,好像当那天什麽都没发生。身体上的疲劳和心里得不到回应的相思也没法不病。

但她还是原谅了他,谁让他那天是脸上是那麽着急。

—————————

听到那咚咚咚地急躁敲门,她就知道他来了,他的味道他的脚步他的音容相貌那样她不熟悉?

哐啷——!

在厨房的她也顾不上碰掉了什麽就踉踉跄跄地去开了门。

他喘着跑上楼的粗气,看着那个发烧还这麽拼命跑来开门同样喘着气的她,那个在他面前一直都干练时尚的小姨此时穿着邋遢的印花睡衣睡裤,里面套了个圆领的白背心,头发随便扎着,平时的隐形眼镜也变成了书呆子的圆框眼镜——他很心疼,想也没想就摸上了她红晕的颊。

她的脸因爲外甥的手更红更烫了,还抱恙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把已经比自己高出快一头的大男孩拽了进来,用力关上了门。

“干嘛,在门口就不老实。”

女人半是责备半是羞涩,两只小手拿开了他的手却握住不放,好像怕他跑了一样,还在病中的她因爲这一连串运动气喘更甚,楚楚可怜。

他这时也忘记了矜持腼腆,居然搂着小姨的肩膀把她带到了沙发上。

她靠着他坐,几乎蜷在男孩的怀里,闻着他的味道感受他的臂膀,刚才还在吸鼻涕沖药的姑娘顿时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一半。

“你这是怎麽了,怎麽这样。”

边说他边环顾四周,看着还算整齐的房间,没有乱扔的垃圾、没有乱放的衣裤,轻轻松了口气。

“你这是什麽意思?”

她看出了他的担忧又不满他的不信任,想让他明白明白自己小姨的威严,可话从嘴里出去就变得娇弱无力,撒娇的意味十足。

“没什麽……没什麽,只是不放心。”

“哼,你这麽跑过来,好像我就要死了似的——”

她的话停住了,看到他瞳孔放大,小臂上的手掌用力,她就知道他当真了,“真是的,开个玩笑,我就是发烧,医生药都没开几天的……你小笨蛋啊!”

虽然表面嘟着有点苍白的唇,嫌弃男孩傻里傻气,她心里却那麽热乎,渴望他更伤心一点,她再次觉得自己真是个坏女人。

是的,她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恬不知耻,喜欢他这个外甥就算了,明明可以藏在心里,却还忍不住老去挑逗纯情的他,希望他关注自己,关爱自己,甚至……她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幼稚,不仅渴望着不应该存在的情爱,想让他来看自己,她真来了自己又不给他好脸色,穿得也这麽笨拙粗陋。

她纤长嫩白的手指戳着男孩的脸,腿弯折着搭在男孩的大腿上,光裸的脚丫磨蹭着他,“序礼——~”

那一声唿唤悠长暧昧,让男孩打了个激灵。

“别丢下小姨好吗。”

“怎麽会呢!”男孩立即表明立场,太过激动地表示让他也有些害怕,似乎再揣度着尺度,“我上书法课回来才听我妈说你病了,这不是立马就过来了吗。”

“嗯?吃饭了吗?”

“没……吃了。”

姑娘的手指用力刮过他的下巴,“骗人!”

“真的——”

“小骗子!”她嘟着嘴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男孩最怕小姨她示弱,那表明他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里,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逞强,才会有表露软弱的余裕,“你七点半才下课,别以爲我不知道。”

“是……”

“你怎麽和家里说的?”

“我……你管这些干嘛——”

她白了他一眼,“小笨蛋,偷偷跑出来的吗,没告诉你妈你姥姥?”

看男孩心虚的样子她就知道,“小笨蛋!”

她捏着外甥的脸教导着他,“你直说他们会拦你吗?做贼心虚,你想来干嘛啊?”

“我……”

他变得语塞,心里想着是关心小姨,可这种出门不告让他变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要说没有其他期待是不可能的。

“等会家里肯定就找来了,所以说小笨蛋!小笨蛋!”

“他们怎麽就知道——”

“那你能去哪啊?!而且你想让他们找不到你吗?你想……今天住这里?”

女人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脸蛋血色越深,手也从男孩的脸上拿了下来。

“我……我,唔!”

还没等男孩说下去,她的唇就贴到了他的嘴边。

一下,两下,三下……

女人轻啄不断,背直了起来,双手扶着男孩的俊脸,“麽,麽,就傻愣着,麽,等会他们找来了就没时间了,麽~”

没有言语,男孩扶上了小姨的腰肢,他似乎不用人指导就知道正确的应对,揉着姑娘屁股的同时啃上了那滚烫的面颊。

他们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们期待变成这样,女人的娇吟不听从中泄露出来,那坚挺的长棍形状也从男孩的裤裆浮现,女人再次明白了男孩自己长大了,已经完全可以掌握自己这个雌性的事实,忍不住腿部向那个鼓起轻轻靠去,想着自己如果能让男孩舒服是多麽美妙的体验,看着他对自己喘气,对着自己的身体……

不,不行,女人骂着自己浪荡,想着外甥他还小,万一没准备好怎麽办?

可被她认爲是孩子的人,他正用舌头在女人的脸上粗鲁地摆动舔弄,居然戳向了她的双唇,就要沖破她的小口,女人匆忙抵抗。

“唔……呜呜,不行!”

她用力地拍着男孩的肩膀,要是平常那绝对会被认爲是惩罚的力道,女人也被自己的力气吓了一跳,可坚持抿着嘴装出严肃的表情,“不行,序礼,小姨今天感冒,病毒性的,你会被传染的……”

这一番劝解并没有起到效果,既严肃又可爱的表情反而让男孩心动、发笑。

“我是贾宝玉啊,只啃丫鬟嘴上的胭脂。”

“你才是丫鬟!”女人娇憨地斥责,又用力拍了他几下,“贾宝玉还和丫鬟洗澡时弄得满地是水,还在秦可卿床上……床上……”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因爲生病的缘故,嘴上把门的一定是休假了,在和他说什麽乱七八糟的,那天那个饺子嫂子的笑话其实她也是被气氛推着走说出来的,想起来就害羞,而今天自己说的话更加露骨。她期望自己的外甥最好没听懂,她觉得他应该没看过红楼梦,不,应该没看全也不会看那麽细研究大观园里的倒竈事。

可男孩的气息更粗重了,她知道他听懂了,他眼神中多了的不解和兴奋就能说明一切,她觉得那不解一定是对她爲什麽说这种荤段子的不解,他印象里的小姨应该更大家闺秀,更清高圣洁吧;那兴奋一定是对低贱的自己的兴奋,知道了能自己不是那种书里花里的人能侵犯自己的兴奋。

女人侧伏在他的身上,不知不觉嘴又贴了上去,双壁更是紧紧搂住了男孩的脖颈,“只……只能亲嘴哦,听到了吗,序礼。”

她颤抖地说着奇怪的话语,好像认定了男孩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了,不过她的感觉是正确的,男孩的舌头缠上她的香舌后,她就被他端着屁股抱了起来,那屁股上的大手不停对挺翘的臀肉施虐,而他裤裆的鼓起也顶上了女人的大腿根。

“唔……唔……!”

她挣扎的却让男孩更加兴奋,一个转身就把自己的小姨撩在沙发上,一面继续舔弄淫热瘫软的口腔,一面双手压着她的膝盖用裤裆磨蹭身下的软肉。他感受到了了花园的繁茂柔软,感受到了守护花园的内裤的边界,他感受到了身下女人肚子小腹的火热和颤抖。

他的嘴离开了她被亲的红肿的嘴唇,到那嫩白的颈子和优美的锁骨上咬着,鼻息吹着黑亮的秀发,嗅着那闷在家里一天的酸甜体味,下体的膨胀比之前更胜一筹。

她试着反抗,却全身无力,他的身躯好似由钢铁铸造,全身就像刚从高炉里夹出的铁块坚硬滚烫,并且和自己一样浑身潮热,尤其是那个地方,那个之前她还没来得及关注的地方,不知不觉就已经有了那麽巨大的成长,在她敏感的部位动来动去,而男孩的手也更得进尺的摸上她的乳房边缘摸上她的有些冰凉的脚掌。

他搓热那优美细长的美脚,捏硬那灵动粗壮的乳首,终于她哼了出声。

“哦~”

那平日里活泼多变、高傲娇蛮的声线变成了呻吟,只一声,就让男孩的气力又增加了十分,她感觉自己要被压散了,玩散了,却十分舒畅,病痛的沈闷晕眩一扫而光,“序……序礼,再,用点力,对,下面,哦!唔——”

“恩!!!”

随着女人腰腿的痉挛,双脚的蜷缩,指甲在他后背的抓绕,男孩也闷哼出声,最后一次按压后腹部紧绷长棍颤动。

他们回味了一会就反应了过来,对视着的两人眼睛里都是惊恐,“我们不算那个吧。”

“不算!”

男孩急躁的否定微妙地让她生气,“算吧!”

“不算吧……”

“你都那个了!”女人说着说着回忆起了最后,自己水流潺潺的时候那话似乎也在噗噗作响,不禁抿起嘴慢吞吞地建议,“要不,先把衣服脱一下吧,脏——唔!”

缓过劲的男孩终究受不了身下小姨嘴巴叼着凌乱青丝和事后贤妻般的羞涩模样,裹着发丝吮吸起女人水亮的唇,不过女人很庆幸自己的嘴被堵了起来,要不然就要因爲自己的蠢话被占更大的便宜了。他们之后用一副碗勺喝了她差点煮煳的粥,序礼还是被母亲接了回去,倒是没有对他多加责备,不过有点让人失望的是把她欺负了一熘够的臭小子居然没被传染,壮得像头牛一样。
“哼——”
她不时的鼻孔出去弄得男孩全身上下不适,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昨天夜里等家人就寝后他们还偷偷亲了两口,怎麽转天就变了模样。
“没什麽。”她手肘杵在车门的窗框上托着腮帮子上下打量着他,眸子里的赤裸直白让男孩不适。
车厢里再次变得沈默,只有车载音响在尽职尽责地播放他的cd。
“这谁选的啊,什麽歌?”
“我,”男孩可算缓解了尴尬,“这张叫cafe blue,就是咖啡厅的蓝调,这人是很有名的唱爵士的女歌手——”
姑娘其实很欣赏他对音乐有品味的模样,不,应该说,喜欢他对爱好的认真。就算自己不理解时断时续、忽大忽小、唱法迷幻的曲子有什麽好,可他极力维护自己热爱的模样的确可爱。
他解释了半天,这张碟多麽适合午后闲适时光,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换了下一张。音乐就是这样,不喜欢就不喜欢,理解不了就理解不了,她和他的感觉不就是那样吗?
下一张碟还是不认识的外国女歌手唱的小调,母亲依然不喜,“天天倒腾你那些设备,耳机就花了多少钱,就没有中国的吗,一个都听不懂。”
他争辩道这些都是试音的,录音质量极好,甚至都是中国没有出版、从外国网站买的,可只得到要消减他零花钱的通知。
“爲什麽啊!”
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她轻笑地说要给他的爱好出钱。
“你妈不买,小姨给你买!”
“别惯着他啊!”
“对……没事,不用小姨。”
司机的母亲没有怀疑,还道小子真实诚,人家说说还当真,可她妹妹却还坚持。
“你真别给他乱花钱啊,你刚上班挣几个钱,他之前要买那套耳机和cd还是什麽——”
“那是功放!不对,解码功放一体。”
“对对对,两万多块钱,真是不知道心疼钱。”
谁知道听到了确切数额反而没让她退缩,“生日送你怎麽样?”
男孩此时心情复杂,对于那套设备他是极其想要的,但是小姨的热情和透露着的占有欲让他有点心悸,他可不想让父母看出什麽,“别了,小姨你——”
“哼,我送的都不要,不识好人心。”
姐姐劝着她挣钱关心家人是好事,但还是孝敬老母亲才好,“而且年轻的时候要多存点钱,少花钱,尤其爲了男人,就他这种小白脸,别到时候被欺骗感情……”
女人嘻嘻笑了起来去掐男孩的大腿。
“他敢?!”
男孩确实不敢,但是脸越来越青,到底是年轻道行浅,心乱如麻,顾不得她玉手的嫩滑就往外推,虽然推开了但是脚还是没逃掉一顿踩。
他不顾女人无理取闹地虐待,尴尬地探身往前排,“有张崔健的,听那个吧。”
母亲打着方向盘驶向匝道。
“没蔡琴的吗?齐豫的?”
“事真多,有张蔡琴的,不过崔健不是挺好的。”
“对啊,”不甘被冷落的姑娘参与进话题了,伏在司机椅背后,脸使劲往前凑去瞪序礼,“花房姑娘有吗?”
“行行。”母亲终究是坳不过二人。
听着那当年还年轻的老男人唱着情歌,车缓缓驶入了乡间,远离了都市远离了喧嚣,远离了复杂的曾经的社会关系,她打开了车窗,深唿了口气,觉得心中的怨气,对自己和他都藏着掖着没有勇气的怨气,都一吐而空,大大方方地靠向了男孩,男孩正要挣脱被环住的手臂,就听到母亲呵斥。
“让你小姨靠回呗,小白眼狼!你小姨可最疼你——嗯~恩恩~无法逃脱花的迷香~”
她听到姐姐的话就好像得到了尚方宝剑,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连穿着过膝袜的长腿都抵了过来。
“就是,小没良心的!”
“我不是去看你了吗?话,话说,妈你这不是会唱崔健的歌吗!”
“会啊,我们那年代听都听烦了,除了港台的也没什麽别的流行歌曲。”
听姐姐又开始讲这些老故事她就无聊地玩起外甥的手臂,摸着挠着,看着他憋屈的表情又不是用自己柔软的胸脯撞撞他,“那会不是学生上街都唱他的歌吗,说《一无所有》就是那时候写的。你还老说我,你们当年不更叛逆吗?”
“哪啊?唱一无所有那可早了。”当年男孩的母亲也算那代潮人吧,诗歌影视什麽都懂点,不过说着说着就又绕回老故事了,“扯上他那就是瞎闹,那会工人职员什麽的也都上街,很多人就跟着闹而已。”
“崔健,唔,”许是被摸得心里痒痒忍不住,他盯着反光镜终于出手摸了一把小姨的秀腿,“我那会大学老师还讲和伤痕文学关系,不是挺有思想的吗,经历了那时代没准人家就好苏联美国那口。”
“什麽啊,你们现在那些老师,”男孩母亲其实平时表面很端庄,其实也有大侃的资质,“崔健他们家朝鲜族,其实就是当年跟了解放军的朝鲜人,恩?”
“对对,我好像听我爸说过。”
男孩顾不得继续和小姨互相玩弄手指赶紧回答道。
“对,你爸他们当年住在军区大院,清楚那些混孩子玩闹,部队那些朝鲜人后来不少改了民族,而且看朝鲜韩国那阶级压迫情况,能喜欢美国那套?当年会朝鲜多少人被清理了,你看那些个歌,根本恨长征没进行到底,他根本看哪派都是走资派。”
“是是,没想到老娘对这事研究者这麽深。”
“那是,那会我和你爸在咱们家吃完饭,天天晚上还顺着北河沿那边过去看热闹,就六四那天,其实也要去,你姥爷生把我和你爸揪回来的。”
听到男孩的姥爷姑娘的父亲,两人都从亲亲碰碰地氛围里冷却了下来。
“爸?爸他把你们弄回去的。”
“可不是,那会你还小,他姥爷那天真急了,差点打我。不过后来看要不说姜是老的辣,经历事多了判断确实有道理。”
序礼默默在心里感谢姥爷,她也心里默默感谢,要当年真出个三长两短,就算没什麽大事,估计就凭他爸带着他妈去的这事,对象也没法搞了。
但是想到父亲的脸,父亲的说教,她又开始自我厌恶起来,慢慢松开了男孩的手臂,他没有说什麽,很理解自己小姨的心情,这种善解人意让她越发想去亲近男孩,但那不是辜负他的理解,而且正是这种感情才让她讨厌自己。
说起来家里的事说着说着总能绕到他的姥爷身上,可能姐姐确实和自己年龄差距很大,一直把自己当做女儿,家里的事情,能和自己说的也只剩下父亲了吧。
“你姥爷关心政治的,那会老和邻居吴爷爷拿着报纸研究着研究那,小时候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是喜欢学习的,咱们以前那些书差不多都是你姥爷买的。”
“是是啊,姥爷好学的,姥爷以身作则的,给你们讲旧社会的故事,告诉你们道理。”
“呵呵呵呵~”她被他不耐烦地陈述逗得花枝乱颤,笑声也有点放肆,“确实,爸就是那一套。”
“笑什麽,真是的,爸那是真吃过苦,小时候——”
““小时候就给地主家扛活儿当长工——””
两人异口同声让年纪大的司机也都笑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歌播到了《一无所有》。
“别笑,哈哈,别笑了,”母亲的话并没有让后面的乘客熄火,他们发泄着听到那个死去的一家之主时憋回去的热情,“真是的,那会是真的苦,白面都吃不上,你爷爷做得最好的最拿手的揪面片、炝锅面那些,生活好了就研究吃面……不过谁都一样,你爷爷给地主家干活,地主也都——”
“是是,地主的儿媳妇大着肚子也要下地里干活。”
“嘿,这你们都知道,”女司机有些黔驴技穷,说不出新故事,“反正,反正就是你舅小时候特别懒,你姥爷就这麽说你舅。”
“现在也不是吗,”序礼忍着笑,学起姥姥的腔调,“什麽活都不干全给娘们儿”
“你不也一样吗。”
母亲的话使得意忘形的他无比尴尬,“那个……额,学习忙。”
两个女人都知道他回家作业写完根本就不复习,有时候在学校就和同学互相分工做完了,哪有什麽忙的。“就是,你也一样!”她挑着眉毛挑衅地瞅着他。
“不过无所谓,到时候像他舅一样找个好老婆呗。”
“啊?”姑娘一下声音就高了起来,腰也挺直了,“姐,你这到底都教他什麽!”
“没办法,跟你说,这就是命的,你哥这就是命,自己什麽事都不会,但就是有人给他做。”
“哥是哥!你想让他变成那样!”
“他还真就像他舅,女人缘就是好,你还记得家里那些照片吗?”
男孩努力无视身旁小姨眸子里的熊熊烈焰,心慌且没有底气,“忘,忘了吧。”
“忘了吧是什麽,那不就在书柜上吗,这小子幼儿园毕业的时候都有好多小姑娘来合照,有一张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小姑娘照的。”
“这麽说好像还真有那张,”醋瓶子打翻的女人声音变得尖利阴险,“序礼,真忘了?”
“忘……忘—”
他没来得及否认就被母亲拆了台,“什麽就忘了,其中那个纪,纪雅什麽的,不就是你舅妈同事的闺女吗,小学和你还一个班的,那会去景山遛弯不是还碰到过她和她爷爷。”
“妈,你怎麽记得这麽清楚!”
“你怎麽忘得干净才对吧?!小浪子?”
“这就浪子,还有呢,”十分了解序礼生活的亲妈终于找到了妹妹不知道且想听的话题,滔滔不绝,“咱们家邻居那个后来搬走的小姑娘就不说了,”
“那不是李爷爷家的那谁吗?我,我也知道的。长得不好看,他哪看得上?”
她努力表现得知情且豁达,却完全没让自己姐姐的嘴停下半刻。
“对,不过那孩子确实,她爸还是过继给她爷爷的……还有啊,序礼后来六年级重新排了班级,他和当时学校的大队长同桌,那孩子心高气傲的,学习数一数二,家里好像从江浙那边搬过来,说话啊身条啊都好,结果毕业的时候连他们班老师都知道那姑娘整天围着他转;考完试发毕业证前咱们家不是出去玩了几天吗,就没让他去学校上那半天自习,结果那孩子据说伤心得也不去学校——”
“妈,妈,你真是我亲妈!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麽知道!”
“跟你的那些老师尤其班主任熟啊,过年过节都送东西的。”
到达度假村的路途上他的罪行一件件被检举,她从没想到他在比自己要短了很多的人生却有那麽多和异性的纠缠,听到后来她的眼神都失去了光彩,朱唇张张合合,脸色苍白,连行李都没力气去拿。
等姐姐去查看房间后,她才拉过他,盯着他的眼睛狠狠地说,“我……我也有人喜欢的!很多男生都偷偷给我写过情书,各种给送我东西,约我出去——”
从来没这麽直接跟他说过这些事的姑娘,这次也是慌了神,觉得外甥真是个浪荡少年对自己也是玩玩,想气气她,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可说着说着越来越伤心,今天精心装扮的睫毛眼睑上都泛起了水光。他本觉得车上的事完就完了,搬行李开窗户弄了一身汗,没想到这个丽人半天不说话一直惦念他那些连自己都记不住的旧事。他不知道该不该窃喜,之前这个让人垂涎欲滴的美人可就是这麽看他生气的,但真到她吃着自己的醋,却一点没感受到被重视的乐趣,也没有对双方禁忌的情感的担忧,只是由衷感到心疼。
他双手坚定地扶上了她的肩头,就像之前小姨顶着他的脑袋一样顶着她。
“我妈就爱乱说,别信她的,我学点什麽都能给外人吹出花来。”
女人的两汪水眸的还是充满不安,撅着嘴一副讨要说法的样儿。
“阿姨,没亲过那些臭男人吧。”
“当然没,想什麽呢!”
姆麽——她红艳的脸蛋沾上了男孩的口水。
“我也没亲过她们。”
那一刻,她瞬间觉得晦暗的洋房明亮了,潮湿的空气清爽了,自己刚才和小丫头片子一样幼稚的行爲是如此划算值得。
“你只能亲我。”
她用刚擦掉泪水的手指又揪起他的耳朵,“听到了吗,只能亲我。”
“恩。”
当她听到了他的承诺时,他们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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