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女多情之七天八夜》第7节
作者: 韩江
“不小啊,我都二十三了。”那个女孩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说:“一共九十四元,您有零钱吗?”“没
有。”“那您等一会,我去找点零钱。”她看我一直盯着她,有点不知所措,我知道自己平时的样子还算斯
文,可是现在喝了点酒,很难说看起来是不是有点色迷迷的。
“算了吧,才几块钱。”我拿着东西,笑着离去。
我回到房间,李荷和冷佳躺在床上,苏娅在洗手间洗澡,刘方躺在另一张床上,灯都打开了,显得房间
明亮而宽大。
我把烟扔在桌上,说起楼下女孩的事,“那你就别回来了,和她去开房吧。”冷佳愤愤地说。
“那可不行,你们四个人住我不放心,”我笑道:“我得对刘方负责。”
苏娅出来后,我们开始打牌,玩长沙流行的“三打哈”,这种玩法还是几年前我在长沙时和苏娅学的,
“我那时和你不熟嘛,就是那次打牌才认识,”苏娅认真地对我说:“我就觉得你特别聪明,刚和你一讲,
你就打得特别好,沈向东就不行。”沈向东是北京一家德国公司来的,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玩。
“原来你是从那时爱上我的。”我若有所悟地说。
“爱你个鬼。”苏娅笑着打我。
“其实沈向东对你真的挺好的。”我对苏娅说。
“是挺好的。”苏娅点着烟,有点感伤。
一开始我果然连赢了几次,苏娅的外衣和刘方的上衣都已经被赢得脱了下来,冷佳嫌裤子不舒服,把我
新买的运动短裤翻出来穿上,我忽然觉得有些饿,到处找刚买的零食,李荷帮我泡了一袋方便面,吃完面,
大家也不想接着打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休息。
“别拿你的大屁股对着我。”刘方忽然向身边的苏娅说道,他总是会突然说出很粗俗很放肆的话来,表
情却很正经,我们都忍不住笑了。电视音量很小,放着不咸不淡的节目,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李荷可能是
白天看店累了,刘方喝了点酒,他们两个躺在那都很安静,我想可能是睡着了。
“陈枫,讲个故事吧。”苏娅说道。
“什么样的故事?”“就是上次我去北京,和沈向东在一起的那次,你讲的鬼的故事。”苏娅跳下床,
关掉电视和灯,房间里一下子暗下来,黑暗中我看见冷佳亮晶晶的眼睛,正望着我。
房间里鸦雀无声,街灯透过窗帘,映进一点点光芒,我掐灭手中的烟头,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不可思议,
而又合理之极。
“好吧,”我对兴奋不已的苏娅和冷佳说:“我讲件真事,有一个医生,半夜被人叫去应诊,是替人接
生,他从镇子一头走路到另一头,路上看见前面有个人也在赶路,就想赶上去结个伴,可是就是追不上,不
知不觉跟着那个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忽然拐进一个死胡同,迎面是一堵高墙,拿人却一下子不见了,消失前
回过头来看了这个医生一眼,那表情很奇怪,又凶又恨的样子,医生吓了一跳,急忙找到正路赶到病人家里
,顺利接生了一个小孩,这个医生把小孩抱在怀里一看,那小孩正直勾勾望着他,赫然是路上那人的面孔,
表情也是又凶又恨的样子,医生吓了一跳,手一松,小孩差点掉在地上,他急忙抱住小孩,定睛再看,就是
普通的刚生出来的小孩的样子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怎么回事。”苏娅和冷佳一声不吭地听着,
我的语气平淡而干涩,仿佛远处传来的声音。
我长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有人说这世上有鬼魂,有人说没有,其实每个人的身体之上都寄托着一个
场,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物质,有重量,就好象人们常说的灵魂,如果人正常的死亡,那么他的身体会慢慢腐
烂,融入物质世界的循环代谢,而这个场也会慢慢散掉,融入整个宇宙场的循环再生,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冤
死、暴死,或者死时正好有什么风雨雷电之类的自然界中很强的电磁现象,或者有极强的信念或心事未了,
那么这个场可能就没有正常的散掉,而是凝结成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或寄生或悬浮于世界里,造成
种种怪异之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魂。我们经常遇到‘说曹操,曹操到’的事,比如我们刚在楼上吃饭谈
到某人,下楼时恰好就碰到某人,其实是他来到附近,他的场碰撞到了楼上的人的场,让人们潜意识中想起
他,就谈起他,下楼又遇见他,才形成这种现象。”苏娅点头称是,冷佳奇怪地望着我。
“这个场也是有强有弱的,为什么在坟地上的盖的民居经常会有怪事,而在坟地上盖学校或军营就没事
,就是因为学校和军营中常有出类拔萃的人,场很强,可以压制的住。又如一个空房子,如果十年来无人居
住,尽管每天有人清洁打扫,但是你如果刚住进去,还是会有一些怪怪的感觉,如果你一直住在一套房子里
,偶尔出差几天,即使无人打扫,回来后仍然没什么陌生感。其实把这个东西叫作场也只是一种称呼而已,
不过是以前所谓鬼神之说的一种较为科学的解释,象一场恶站中的无数凶灵,或者死去的三五冤魂,是否能
够通过一场法事或几次祭奠把这个凝结不化的场散去,那就不知道了,自古以来,人们无法认知的事情,往
往就化为迷信,加上功利骗人的术士和人性本来的毛病,就被愚夫愚妇们神话的不得了,离事情的真相越来
越远了。”我停顿了一会,微微叹惜,宛然世外高人的样子,心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说曹操
,曹操到’,岂止人是这样,鬼神也是这样的,午夜之间,如果有人谈起它们,它们便会来到这里安静地倾
听,你们看那窗帘下边,为何无风自动呢?” 苏娅和冷佳顺着我的手指向窗帘看去,果然微微有些颤动。
“今夕何夕,对着这样几个女孩,不谈风月,却论鬼神,”我暗自觉得好笑,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北京的
一个晚上,心中又有些酸涩,世事无常,鬼神之事,究属渺茫,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说都可
以,可是生离死别,谁都无法逃避,岂是几句茶余饭后的闲话能打发的。
“我再讲一个西方的故事,和鬼神无关,”我看她们意犹未尽的样子,就接着说:“这其实是一个挺有
名的电影,有一个医生,和他美丽的妻子、女儿和刚四岁的小男孩搬到一个镇上去住,生活幸福,邻居是一
个老头,告诉这个医生这个镇子的人都很友好,但是千万别到后边葬地旁的禁区去,因为传说那里埋下的东
西会复活,而又不是复活成原来的东西,这个医生因为职业的关系,胆子很大,也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的
女儿在另外一个城市读书,在家里养了只特别喜欢的猫,一天忽然被车撞死了,他怕女儿回来伤心,就在半
夜偷偷跑到禁地,把猫的尸体埋在那,结果第二天夜里,那只猫真的活着回来了,可是变的很奇怪,那个邻
居老头知道了,就警告他,那个地方虽然有力量令死去的东西复活,但是在复活的过程中却不知赋予了什么
样的东西,最后活过来的看起来是原来的样子,其实却是一种非常邪恶的东西,千万不要冒险。”讲到这里
,我点了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烟雾在空中弥漫缭绕,冷佳躺在烟雾之后,静静地听着,她的眼睛望着我
,晶莹闪烁,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奇怪,几天之后我才知道她当时正在想什么。
《湘女多情之七天八夜》第8节
作者: 韩江
“又过了一段时间,午后,他们一家在草坪上喝茶,隔壁的老头也在,那个四岁的小男孩自己跌跌撞撞
地玩着小风筝,结果谁也没注意他忽然跑到了草坪外边的公路上,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这个样子极其可爱
的小男孩被撞死了。”“他们一家人当然非常的伤心,尤其是她的妻子,痛不欲生,他看着痛苦的妻子,暗
暗地下了决心,晚上的时候,这个医生就去下葬的地方把小男孩的尸体挖出来,又埋到那块禁地里,第二天
夜里,他正好被人叫去应急诊,结果那个小男孩果然复活了,从泥土中爬出来,表情诡异,顺着马路往家里
走,隔壁的老头发现了这个小男孩,知道是很危险的事,就想把那个小男孩骗到自己房里制住,结果却被这
个已经凶残异常的小怪物杀了,然后妻子在家里就听到电话,是小男孩非常可爱的声音:”妈妈,我在谁谁
的家里,快来陪我玩吧。‘医生的妻子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不顾一切地跑到那个老头家里,结果也被小孩杀
掉了。医生回到家里,发现情况有变,又赶到那个邻居家,一进门,看见妻子的尸体挂在大厅里,伤心而愤
怒,经过一番惊险的搏斗,他终于把毒药注射进了自己儿子的身体。他坐在大厅里,望着自己的妻子,欲哭
无泪,他是太爱自己的妻子了,无法忍受她离开人世,他咬了咬牙,抱起妻子的尸体,又埋到了那块禁地里
。“我停下休息了一会,接着说下去:”于是到了第二天的夜里,这个医生坐在自己家里,看着桌子上妻子
美丽的照片,心中的感觉难以表达,他明知道将要回来的只是妻子的躯壳,实际上不知是什么东西,但是又
无法忍受失去爱妻的痛苦,半夜之时,只见门把手轻轻转动,他的妻子浑身沾满血迹和泥土,出现在门口,
医生转过身,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和他妻子紧紧拥抱在一起,他的妻子也紧紧地抱着他,手却突然抄起桌上
的手术刀,举起――刺下,影片嘎然而止。“
“男人的心肠,实在是硬如铁石,”我讲完了故事,也抽完了手中的烟,微笑着说:“其实这个故事只
是在说一个道理,如果命中注定已经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强要拥有,反而适得其反,只会是更残酷的结果。
”“我也觉得是,”苏娅同意我的观点:“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你呢,要是你是
医生,你会怎样?”冷佳问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我也不知道,以前我好象知道自己是个什么
样的人的,可是后来慢慢的自己也忘了,”我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说:“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叫作规律。”
冷佳和苏娅有点不解地望着我。
我把手中的烟头掐灭,用手拿着在烟缸上边松开,烟头掉在烟缸里,“每次我丢烟头的时候,我都想,
这次松手,烟头会不会不掉下去,而是停在空中,结果每次,烟头都会掉下去,这就是规律,事实的结果必
会如此,一次是这样,一万次也是这样,偏我不信邪,万中也许会有一个一呢,对不对,也许这次就和以前
不同,可能就是真正的爱情,结果呢,还是掉下去了,规律就是如此,它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谈到自己,我忽然有点感慨:“命运如同大海的波涛,如果你与其抗争,感觉无比吃力,但是如果你抱
着随波逐流的态度,一切无所谓,反而很轻松,而其实最后的结果,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这些都是我心
中埋藏许久的话,平日辛苦搏杀之时几乎从不曾和谁提起,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时刻,和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的几个长沙女孩说出来。
“我出身贫寒,但是志气还是有的,我也不以为钱就代表事业,总要为这世上的人做点什么,才不负了
这一生现在的辛辛苦苦,只为了将来的建功立业至于感情,对男人总是第二位的,我以前也曾经特别相信一
种感情,实际上也曾亲身经历过,一直到我的本命年那年我去了普陀山”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就
笑了起来,苏娅和冷佳也笑了。
“这几年走的地方越多,在社会上认识的人越多,才知道能有几个真正关心你的人有多难。”我转换了
话题。
“我可以关心你呀,”冷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都关心你。”
“不用了,”我笑道:“我这个人最怕欠人情,最怕人关心我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坎坷,”苏娅还沉浸在我刚才的话里:“那年你们在长沙的时
候,我们那群女孩都还挺小的,现在也都散了,他妈的我挣扎了这么久,还不是什么也没捞到?”“你干嘛
要挣扎?”我哈哈大笑:“女人想赚钱,要的就是不挣扎啊。”
说笑了一阵,大家都有点累了,我们纷纷去洗脸准备睡觉,刘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李荷也醒了,我
拿了床罩,铺在地上,把另一个床罩盖在身上,和衣而卧,冷佳和苏娅睡在一张床上,刘方睡在另一张床上
,李荷洗完脸,过来躺在了我的身边。
夜里李荷几次把手放在我身上,我都巧妙的脱开了。
(三)
仿佛是白天,身边的环境变换不清,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好久不见的同学,熟悉的教室,为什么这
么热闹?是谁过生日吗?我不能喝了,真的,别再灌我了,你不是在北京结婚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
哪里,这里是长沙啊。
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梦中的同学一下子不见了,我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地
上,刘方在床上睡的正香,她们三个已经不在了。
我起来接了电话,是苏娅打来的,“看电视没有?”她在电话里问我:“正在直播阅兵呢。”“早上你
们什么时候走的?”我迷迷糊糊地问。
“八点多吧,李荷要去开店,我和冷佳就回家睡觉了,刘方起来没有?”“还没有,”我回头看了一眼
刘方:“你们中午过来吃饭吗?”
“再说吧,我也没起呢,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中午再打电话联系吧。”
我挂了电话,爬到床上打开电视机,画面上是熟悉的天安门广场,还有一个人们都熟悉的面孔站在红旗
车上,正向整齐威武的一列列方队招手,天空晴朗辽阔,旌旗招展,花从锦簇,我被这壮观的画面深深吸引
了,今天是五十周年的大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陆青年,我倍感自豪。
“同志们好!”,“首长好!”,电视上的欢呼声和敬礼的动作整齐无比,我忽然想起在国外时一位使
馆的朋友给我讲的笑话,也是讲的阅兵的事,说的是那一年杨尚昆阅兵时在车里向战士招手致意,“同志们
好!”战士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首长说什么就答什么,于是整齐地喊道:“首叧好!”杨尚昆非常高兴
,就对司机说:“瞧,我们的战士多牛逼。”没想到麦克风没有关,这话就传了出去,战士们听到首长的话
,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答道:“首叧牛叡疲 ?
刘方也醒了,我们俩在床上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国庆典礼才起床洗脸,李荷来了个电话,我跟她很客气地
说中午不用过来陪我们了,我们自己出去转转,让她安心看店,她说她晚上过来,我忽然想起那条NIKE运动
长裤,让她到时帮我买了拿过来。
我和刘方走到街上,天气很好,稍有些热,路上的人流拥挤不堪,我们住在烈士公园附近,今天不收门
票,就有许多人扶老携幼地到这里游玩,说实话,路上的父老乡亲衣着朴素沉着,样子土里土气,也不知道
每晚吃喝玩乐、燕舞莺歌的那些时髦男女们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子弟。
转了一圈,我们两个也没找到合适的吃饭的地方,干脆又回到风华,一楼的餐厅被一家结婚的喜筵包了
,我们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没法装成娘家人混进去。
我看了看总服务台,那个女孩不在。
我们在三楼的小餐厅找了个靠窗的座位,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洋洋的很舒服,我们点了几样小菜,又
打电话给苏娅和冷佳,苏娅是不上班一族,冷佳所在的电视台国庆节放假七天,她们都有空,可能是因为楼
下有包席的缘故,点的菜上的很慢,我们俩也不着急,慢慢地品着菊花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又过了一会,苏娅背着包在电梯门口出现,看见我们,肆无忌惮地哼着小曲走过来:“看见背面让人犯
罪,看见正面让人自慰”
“脚踏车,啊,给我脚踏车。”刘方立刻以淫荡的姿势相回应,我笑着看着他们俩,觉得棋逢对手。
酒店里的菜不象外边那么正宗,也就没有那么辣,我和刘方吃得都很顺口,苏娅给自己又要了点辣椒。
“李荷呢?”苏娅问我。
“我跟她说让她安心看店,我们自己去转转就行了,这么熟,也不用客气,这几天一般的单位都放假,
耽误了生意也不好,”我心里暗暗转了转主意,随口说道:“我们反正是出来散心的嘛,玩什么都无所谓,
没必要太打扰别人,对不对?李荷的男朋友不是有时候在她那住嘛,所以我干脆就在酒店开了房,免得麻烦
。” 我心里想苏娅和李荷经常在一起,一般的事应该都知道,只要她对我的这番话不表示惊讶,就说明李
荷确实有男朋友了,否则她肯定会问我怎么回事。
果然苏娅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心中有了数,暗暗冷笑,过了一会,我们都吃完了,喝茶
等着冷佳过来,天气热起来,我要了点冰块,放在茶里,刘方在一边抽烟,苏娅也点了一支,我们随便聊着
一些国家大事。
“苏娅,李荷的男朋友对她好不好?”聊着聊着,我很自然地问道,苏娅当然不笨,但我觉得她的性格
在这些人中是最直爽的,肯说实话。
苏娅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看见我很轻松的样子,觉得也没有什么,说道:“还可以吧,其实也算不
上什么男朋友,那个店不就是那个男人帮她搞的嘛。”“这样也挺好,我也一直劝她找一个好点的,”
我无所谓的笑了:“那个男人好象不是天天住在她那?”“不是,那个人自己有家吧,你管这些干什么
,你又不能和她结婚。”苏娅顿了顿,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你可别说我告诉你的这些啊。”“肯定不会
。”我认真地做了保证,心里许多个念头一下子冒出来,这个李荷,我早和她说过我们之间的友情多于男女
之情,也劝她早找个男朋友,所以她有这样的事我并不生气,只是为什么要骗我呢?我这个人对许多事情都
不在乎,但是最恨别人骗我,尤其是我心中认为最可信任的人骗我,不管目的是什么,我都有一种被出卖的
感觉。
苏娅和刘方一点也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们三个嘻嘻哈哈地商量去哪玩,冷佳又过了一会才来,我们
结了帐,最后决定去湖南大学,爬岳麓山。
《湘女多情之七天八夜》第9节
作者: 韩江
外面的天气真好,阳光温暖而灿烂,我们四个打了辆车,往河西的方向走,路过湘江大桥时清风吹来,
眼前豁然开朗,“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想起他老人家的几句诗,我觉得心中开阔了不少。
汽车顺着山路蜿蜒而行,到湖南大学附近时,两边的行人开始多起来,我们在岳麓书院门口下了车,买
票进门。
岳麓书院是几百年的名校了,据说宋朝朱熹那个伪君子曾经在此讲学,一进门,就见儒家的看家法宝赫
然写在墙上“忠孝礼义廉信”,游人不少,还有几拨有导游的在讲说故事,一路上我和冷佳都没怎么说话,
我昨晚好象和她说了很多话,记不大清了,我有点后悔。他们三个对诗词书画和文物古迹根本没什么兴趣,
走了几步就不走了,刘方和冷佳坐在长廊的椅子上聊天,苏娅跑到纪念品商店里去逛,我一个人转了一大圈
,很仔细地陶冶了一遍自己的情操,还是对门口那幅对联颇为不忿,“惟楚有材,于斯为盛”,未免小看了
天下英雄。
转过大院,我从侧门转到左边,是一个爱国图片展,今天放在这里到也很合时宜,我一幅一幅地看过去
,觉得很惭愧,自己风华正茂,不思报效国家,却整天陷在个人的名利思想里,要不就是贪图酒色之欢,比
起这些民族英雄,实在是无地自容,又想千古江山,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而今书院犹在,人事已非,依依
枫叶,淡淡秋风,许多事情,也大可不必过于认真。
走回正院,抬头看见刘方和冷佳还坐在那聊得正热闹,心里有点不舒服,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苏娅忽
然跑过来,说那边的屋子里在表演编钟古乐,拉我们去看。那间房子荫凉幽静,后边有几排座位,疏疏落落
地坐了些人,前面台上挂着一套编钟,还有几样古乐器,几个古装的男女在台上摆着姿势,两个小姐在台下
正拿着单子请客人点曲目,一个小姐走到我面前,我看了看单子,曲目不多,小姐指着《春江花月夜》向我
推荐,我想起了今天的日子,点了首《满江红》。
“陈枫,你还挺有诗意嘛,来一首让我们听听。”我们听完编钟出来,冷佳和我开玩笑。
我看了看她阳光下有些娇红的俏脸,随口吟道:“三湘四水一脉通,霜天红叶古今同。可知岳麓山头月
,曾照南国海上风。”苏娅带头鼓掌,又说:“可惜现在这种学问用不着了,人人都在想着赚钱。”
“没错,”我点头同意:“诗词歌赋,可以之养心,不可以之谋事。”
走出岳麓书院的时候,刘方和冷佳还在说笑,我和苏娅走在后面,她可能觉得我今天有点沉闷,不象往
常的轻松玩笑,就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笑道:“只是对这个日期和这个地方略表尊敬而已。”“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冷佳?”
苏娅单刀直入地问我。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果断地承认,苏娅是可以当作朋友的那一类人,我也想听听她的看法,作为
旁观者,她的看法可能更客观一些。
“女人对这种事总是比较敏感的,”苏娅很满意我对她的信任,并为自己的准确判断感到得意:“不过
我觉得你希望不大,她好象对那一位更有兴趣。”她向走在冷佳身边的刘方努了努嘴。
“会不会因为李荷的缘故,”我由衷地问道:“都知道我和李荷原来的关系,她和李荷又那么好。”“
那也有可能。”苏娅想了想,说道。
“其实我和李荷的事早就结束了,”我觉得这件事必须说清楚,否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我们四年前
分开后,就没见过几次面,而且我们之间友谊的成分多,男女之情早就没有了这你也能看出来。”
“关我屁事,”苏娅看了看我,笑道:“这些你应该和冷佳说。”
“那你觉得,我原来和李荷是那种关系,现在如果找冷佳,是不是有点不大好?”我试探着问苏娅。
“我不知道,”苏娅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只要说明白了,朋友间别闹得不高
兴就行了。”“我也觉得是,”
我受到鼓励,谦虚地表示同意苏娅的看法:“李荷现在不是也有自己的男朋友了嘛。”
我们顺着山路,溜溜达达地往山上走,两旁的树木不高,草木之绿也是淡淡的,拐了一个弯,刘方去上
厕所,我们三个站在树底下等他,苏娅跑到旁边地摊上去看那些小玩意,我看着冷佳,她正无聊地摘着树枝
上的叶子,举手的时候显出丰满的乳房,冷佳摘下叶子,回头见我正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在许多
人前说笑话那么肆无忌惮的人,也会有这种样子,我觉得心里痒痒的。
“冷佳,你刚才和刘方聊什么?”我似笑非笑地问她,在这种表情下,没人能看出你心里在想什么,是
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进可攻退可守。
“还不是和你昨晚说的那些一样,说自己多伟大,多能干。”冷佳揶揄我。
我尴尬地笑了,觉得她太过分。
“昨天我们去的荷东玩,前天我们刚到长沙,”我默默地算着日子,很自然地问:“你好几天没回家了
吧?你爸爸妈妈也不管你。”
“没有啊,我前天还在家里住的,”冷佳说:“有什么好管的,都这么大了。”“有多大?”我下流地
和她调笑。
“反正比你大。”在这方面,长沙的女孩身经百战,毫不退缩。
刘方从厕所出来,苏娅也跑回来,买了两个小泥人送给刘方和我,我知道她心里最在乎别人对她的态度
,所以很认真地收了起来。我们本来想爬到爱晚亭,天气太热,到半山亭时就觉得累了,找了几个座位休息
,刘方去上边的商店买了些水,嘿呦嘿呦地跑回来,冷佳就说要给我们讲个“嘿咻、嘿咻”的故事。
“说有两个富婆,经常到酒吧去叫鸭,一次遇到两个侏儒,想尝尝新鲜,便带回酒店开了两间房,这边
一个富婆和侏儒上了床,发现他不但很短,而且一会就完了,非常的不满意,听到隔壁两个人情况却完全不
同,只听那个侏儒‘嘿咻、嘿咻’地竟然搞了一夜,羡慕不已,第二天两个富婆交流经验,这个就说:”哎
,我这个不行,一会就完了,还是你那个厉害,嘿咻了一夜。‘另外那个富婆就说:“什么呀,他嘿咻了一
夜,也没有爬上床来。’”刘方也想起了一个笑话:“有一家生了一个小孩,非常奇怪,生下来就会说话,
先喊了声‘妈妈’,结果她妈妈立刻就死了,然后喊了声‘奶奶’,奶奶也死了,小孩回过头,看见他爸爸
,他爸爸吓坏了,急忙去捂他的嘴,来不及了,只听小孩喊了声‘爸爸’,结果他爸爸竟然没事,过一会外
边传来消息,说隔壁老王突然死了。”这个笑话很古老了,许多人都听说过,不过实在是有趣,我们都乐了
,苏娅想了一会,也讲了一个:“有一个傻儿子,家里给他娶了个媳妇,他妈怕他不会弄,就跟他说:‘晚
上进洞房,只要拿你最硬的地方去碰你老婆小便的地方就可以了。
‘结果第二天出来,傻儿子满头都是大包,他妈妈忙问怎么回事,傻儿子哭道:“你不是让我拿最硬的
地方去碰她小便的地方吗?我最硬的就是头,碰了一夜她小便用的马桶,就这样了。’”他们讲的时候,我
在旁边静静听着,微笑不语,我喜欢听这类笑话,但是自己不大会讲,苏娅讲完了,就逼着我也讲,我想了
想,想起在广州听过的一个笑话,说给他们听:“光头李进有一回去美国,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就想搞个洋妞
为国争光,于是拿了刚发的20美元补助到街上找,结果行价是 25美元,他就和老板讨价还价,老板说那好
吧那好吧,请到楼上左边那个房间,他进去一看,只有一只鸵鸟,心想妈的这老板骗我,没办法,钱都交了
,就和鸵鸟搞了一下,后来团里的补助涨到了25美元,光头李进高兴了,拿了钱又去,没想到行价也涨了,
要30美元,只好又跟老板讨价还价,老板说那好吧那好吧,请到楼上右边那个房间,一进去,发现围了一群
人,在看一男一女搞,李进不禁骂道:‘妈的这个老板又坑我,花钱只能看人家搞。’旁边一个人说道:‘
这也要看运气的,这样已经不错了,上次我来,只看到一个光头在搞鸵鸟。’”
我们闹了一阵,就下山了,我回头望了望,看不见爱晚亭,想起前人“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
花”的意境,回首楚天辽阔,眼前千里烟波,让人心胸间丘壑顿生,与江南的秦淮风月,和南海的苍茫暮色
,别有一番不同。
下山的时候,刘方和苏娅在前面打闹,苏娅的黄色小调层出不穷:“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七个小人
有七根小棍棍”我和冷佳都忍不住笑出来,冷佳拉着我说:“你知道王子后来为什么又和白雪公主离婚了吗
?”“为什么?”“因为新婚之夜,王子发现白雪公主的处女膜上有七个小洞和一个大洞。”“七个小洞我
懂,那一个大洞是怎么回事?”我装傻充楞。 《湘女多情之七天八夜》第10节
作者: 韩江
“白雪公主在森林里和七个小矮人和匹诺曹住在一起嘛,没事的时候把匹诺曹叫过来:”匹诺曹,过来
,乖,说真话,说假话,说真话,说假话“冷佳学着匹诺曹的鼻子变长变短的样子,笑弯了腰。
我也不禁莞尔,冷佳青春俏丽的样子和粗俗的语言形成强烈的对比,令人很容易产生冲动,不动声色如
我,也觉得有些受不了。
到山脚下,等车回长沙市里的人很多,我们在一个树荫下等了一阵,没有空的士,我干脆走到前面几个
路口,打了个车,又回来接他们,在车上我们商量去哪,冷佳和苏娅说有溜真冰和射箭的地方,我觉得无所
谓,什么运动我都玩过,刘方觉得太热了,想回宾馆休息一会。
我们回到宾馆,刘方去冲凉,我问她们郊区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冷佳说要不去韶山吧,看看他老人家的
故居,不过就是没有车,不方便。于是就翻出黄页电话薄,找租车公司的电话,我忽然想起谭建军的车,打
了个电话给他,他不在长沙,去益阳老家了,又说了好多客气话。
冷佳查到租车公司的电话,打过去,手续很麻烦,要户口本、身份证、驾驶本、押金担保什么的,我扫
了兴,又想我的两个驾驶本一个在深圳正吊扣着,另一个正在北京办年检,在深圳无照驾驶还可以,要是在
这里有点什么事还真不好办,也就不了了之。
刘方出来,我们就开始打牌,拖拉机,长沙的规矩很怪,7 是常主,从9 打起,我和苏娅一伙,手气还
可以,我们打到Q 时,她们还在打9.玩了一会,天又黑下来,外边闹烘烘的,好象有国庆的礼花在放。李荷
来了,帮我买了那条裤子,我知道那条裤子价格是400 元,就拿了一千元给她,李荷很大方的收了,我还从
来没见过她收钱时不大方过,我暗暗地想。
李荷坐在我身边,看我们打牌,我们开始输,我有点走神,我越打越没精神,就假装上厕所,让李荷替
我玩,她还兴冲冲的,一点没有察觉,难道得点钱就值得这么高兴吗?
我从洗手间出来,点了一根烟,坐在苏娅身后看她打牌,没有坐在李荷身边,冷佳看了我一眼,没有说
话,我看着屋里的这几个人,都是过来人了。
李荷和苏娅配合默契,两把就赢了,我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商量着吃什么,苏娅和冷佳到洗手间去补妆
,我站在窗口,想了想,觉得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意思了,就把李荷叫到身边,轻轻问她:“刚才给你拿了
多少钱?”“我没数。”李荷也低声说。
“好象是一千,你留五百,那五百给我,今天我请她们吃顿好的。”
“一会我结帐就是了。”李荷没有动。
“不用了,我结吧,你先给我。”我有点不耐烦。
李荷什么也没说,把包拿过来,取出钱递给我,我数出五百元给她,把剩下的揣在兜里,在长沙,几个
人一顿饱饭超不过三百元钱。
苏娅和冷佳出来,我们商量去吃海鲜,去五家岭的一家海鲜大排档,出门的时候,苏娅她们跑去按电梯
,我和李荷走在最后面,我拿下IC卡的钥匙,带上房门,转身问李荷:“你有男朋友了吗?”“没有。”李
荷正视着我的眼神,表情自然:“怎么啦?”我心中冷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马路上人山人海,车堵的一塌糊涂,我们走到五一路口,等了好长时间,也没等到空的士,街上能亮的
灯都已经亮了,人们倾巢而出,或吃或玩,尽享太平盛世。
我们终于等到一辆破旧的空夏利,许了司机多给十块钱,五个人都挤了进去,没开几步,死火了,怎么
也打不着,最后刘方下车推了几下,终于打着了,司机不敢停车,车慢慢向前溜,刘方拉开车门,跳上车,
开了一段,车堵在一起,一停车又熄火了,天气热,人声嘈杂,大家都有点烦躁,刘方又下去推,我没有动
,心情有点不好,刘方毕竟过了三十岁,在人前还是很给人面子的,我觉得这一点上我不如他。
“要是再熄一次火,我们可就不给钱了。”刘方跳上车,和司机说道。
好在那部车还算争气,一路上没有再熄火,我在车上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过节嘛,她在和我姐姐等亲戚
打麻将,我说如果输了就拿白条来找我报销。
挂了电话,我觉得心里安静了些,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马路上好多警察在指挥交通,我们的车走
走停停,到了五家岭时已经快九点了,那家海鲜大拍挡已经打佯了,我们进去的时候,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
,不过那里的服务态度还不错,没有把我们拒之门外,厨房的火还没有关,我们就要了个单间,点了些菜。
心里有点烦,我就和苏娅开始拼啤酒,我知道她今年也不顺,心里也闷了许多事,刘方也不怎么说话,
气氛有点怪,“怎么了?”冷佳忍不住问我。
“他说我骗他。”我还没说话,李荷在一边说道。
“你有男朋友吗?”我笑着问李荷。
“没有啊。”李荷平静地答道。
苏娅和冷佳面面相觑,我一直没有理李荷,和刘方他们三个说笑。
吃完饭出来,她们去洗手间,我和刘方在门口的空地那等她们,远处灯火辉煌,我有点酒意,练着迈克
杰克逊的摇滚舞步。五家岭广场处站着无数等车的人,我们等了半个小时,没有空的士,一辆公共汽车开过
来,苏娅一挥手,我们蜂拥而入,每人一座,正得意间,售票员告诉我们这辆车去河西,不到五一广场,我
们沮丧地跳下车,又等了一会,拦了一辆的士,却无论如何不同意我们五个人挤,多加钱也不行,干脆让刘
方、冷佳、苏娅她们三个先走了,约好在中山路见。
我和李荷继续在那等,好在天气不冷不热,我也不在乎多等一会,李荷一直默默地站在我身边,我想了
一会,决定推心置腹地和她谈一谈。
“李荷,其实你也知道,这些年咱们两个没见过几次面,男女之情早就淡了,更多的是朋友之间的感情
。”我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我知道啊。”她轻声回答。
“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很不错,这几年我交的女朋友都告诉过你,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也告诉你,我知道
自己什么也不能给你,婚姻、名分、金钱都不可能,所以我还建议你早点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我不会在乎
的,只会替你高兴,为你考虑,只是你不应该瞒着我。”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没有男朋友啊。”李荷看着我,冷静地说。
我只觉得一阵怒火从心底烧上来,到这种地步还想骗我,到底存的是什么心呢?
“那你开那家小店的几万块钱是那里来的呢?”我不怒反笑。
“我跟你说过呀,是从家里拿的。”。 “我来的那天晚上,你是知道我来的,怎么会关电话呢?冷佳
和她广东的男朋友早就吹了,怎么会住在你那?”“你那么晚才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不来了,冷佳在长沙
还有一个男朋友啊,也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她不好和家里说,就住在我那。”李荷枉然不供。
我死心了,这个女人的心肠,也真算是硬如铁石。
终于等到一辆车,我拉开车门,坐在前面,马路上的车少了些,烟尘渐消,车里的音响正播放着任贤齐
的《伤心太平洋》,“我等的船还没有来,我爱的人还在不在一波还未停息一波又已过去深深太平洋底深深
伤心”,词曲感伤,如潮水一浪随着一浪,我的怒火渐渐平息了,心中有点曲终人散的无可奈何,我了解自
己的性格,当我怒火中烧的时候,其实我还是报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够挽回,可是当我内心完全平静下来之
后,一切都已结束了,我深知自己的冷酷无情。
我和李荷在中山路下了车,走进一家叫作“塔克堡”的装修古朴的小酒吧,走到二楼,就看见刘方他们
三个坐在吧台前面的凳子上,吧台里边有一个小舞台,一个民谣歌手正在唱歌,冷佳身边有两个空的凳子。
李荷走过去,坐在了冷佳的身边,我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手间在隔
壁,我下了楼,在街上转了一圈,走进一家电子游戏厅,里边挤满了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在游戏机前
奢侈地浪费着时间和金钱。
我回到塔克堡,里边的一些台子和座位坐着许多人,冷佳他们在吧台前坐成一排,我走过去,没有坐在
李荷旁边,苏娅那边还有一个空凳子,我就在她身边挤下了,可能是我穿的衣服比较朴素,行动诡异,不少
人转过头来看。
“去哪了?”苏娅问我。
“洗手间。”我亲热地拿过苏娅的啤酒,喝了一口。
“你他妈地坐这干嘛?坐那边去。”苏娅低声对我说。
我没有理她,给自己要了瓶太阳啤酒,就开始东张西望地看有没有漂亮女孩可以眉目传情,没有人理我
。我安静地坐了一会,听那个歌手弹吉它唱歌,竟然是我最熟悉的那首《灰姑娘》:
“我怎么会爱上你,我在问自己你眼中充满忧郁,我无法逃避
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之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湘女多情之七天八夜》第11节
作者: 韩江
我总是伤你的心,我总是很残忍我要你别当真,这是梦总会醒
你如此美丽,而且你可爱之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
那个歌手唱的普普通通,可是这首歌却深深打动了我,多年之前,我也曾这样,在酒吧里对另一个人倾
吐自己心底的声音,那时的我如阳光般单纯灿烂,一目了然,而漫漫的岁月中时光飞逝,却再也记不起浪漫
和纯洁是如何地消失,激扬与热情是如何地退却,从何时起我们做爱只是因为需要,从何时起我们再也不相
信任何爱情开始游戏人生?暗暗的月色下,谁又能说清四年相知的故友,是如何在毕业多年后的一场宴席中
杯酒绝交,刻骨铭心的别离,又是如何在记忆的年轮里逐渐模糊随风淡去,人生的剧情里,如你所愿,我终
于学会了欺骗和堕落,此时渡尽劫波我们的笑容如此相似,又怎能说清到底是谁负了谁?
刘方、冷佳和李荷聊着天,苏娅默然不语,我淡淡地品着酒,深感人生无常,盛筵必散。
“是你让我付出真爱,却又离开我身边”那个歌手唱完后,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酒吧里轻轻放着几首
老歌,让人情不自禁地怀旧。
我对于长沙来说,永远是一个客人,当我身在异国他乡的时候,我从未怀念过这个城市,在我的生命中
,最美丽的一段也不在这里,浪漫与现实在时空中穿梭往返,其实善与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有时候我也不
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岁月如刀,细细雕琢你我,时光之河漫长深远,我从人群中穿越而过,命运让我在青春之时结下生死之
交,而又让我们毕业后天各一方肝胆相照,踏上社会后辗转南北,人在春秋里浮浮沉沉,当昔日的刻骨铭心
已成为故事让人们纪念,你还能要求我去如何的执着和洒脱,我仍然忙忙碌碌,从这里走向那里,在社会的
各个层面历练挣扎,只是生存的欲望早已在心头结成了茧,让人本能地麻木和冷酷。
我喜欢堕落的感觉。
“什么?”苏娅回头问我。
“我说,我喜欢堕落的感觉。”我冲着她耳朵嚷。
“你觉得你堕落吗?”“不知道,”我认真地说:“有时候,他们说我象个天使。”“去你的吧。”苏
娅拿起酒瓶,和我碰了一下,瓶中的酒不多了,我们两个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隔壁有一桌坐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过生日,男孩买了蛋糕和礼物,正在点插在蛋糕上的蜡
烛,那个女孩吹蜡烛的时候,我们几个唱起了生日快乐。
那个女孩幸福得一塌糊涂,说不出话来,那个小男孩倒很懂事,给我们拿来蛋糕,挺好吃的,说实话,
我并不羡慕他们,我知道他们必然会经历这一段甜蜜时光,而后各奔东西,然后再分别和不同的人继续恋爱
、上床,直至把纯真的感情消耗殆尽,才算长大成人,这么小就懂得来这种地方玩的将来肯定都是这一套历
程,只有那些从未玩过也从未动过真情的人,才会用生命坚守贞洁,这种人不是没有条件,就是本身丑陋愚
笨,我恨不得成为这两种人之一。
“苏娅,你怎么还不结婚,别等我了,我没戏。”我喝多了,开始和苏娅胡说八道。
“妈的,我现在对男人没兴趣,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苏娅好象也喝多了,竟然和我说起正经话来。
“沈向东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他太小了,”苏娅喝了口酒:“其实我以前有过一个男朋友,当时在
国防科大上学,家庭环境也挺好的,他爸爸好象是省里一个什么主任,他总穿着一身军装,挺帅的,那时候
我还在开咖啡厅呢,也有点钱,整天在一起玩。”“后来他毕业了,自己开公司,有了点钱,就在外边玩,
我很爱他,他找别的女孩我也不在乎,只要他还跟我在一起就行了。再后来他泡上了长沙一个挺有名气的女
孩,很漂亮,但人家是被一个挺有势力的男人包的,那个男人知道了,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收拾他。”苏娅讲
的很慢,面无表情,我觉得自己也清醒了好多。
“他那时因为生意的缘故,经常包车往下边跑,开车的那个司机吸毒,自己的钱全吸没了,就一点一点
地把他拖下水,先给他那种烟抽什么的,等他有点瘾了,就经常卖点给他,赚点钱自己也抽,有一次他和那
个女孩正在酒店里,就被公安抓起来了,先是说他吸毒,后来又逼他承认嫖娼,其实就是人家在整他。”
“他关在戒毒所那几个月,我天天去看他,当时赚的几万块钱也全都花在救他上了,后来还好,我和管
教的那些干部混的特别熟,都关照他,也没受什么苦。他妈的那些管教也挺有意思的,一次我去办公室,听
见一个干部骂另一个:”告诉你不要让那些女犯人到田里劳动,你看看,她们走之后,田里的黄瓜都没了。
‘“苏娅说着笑起来,我也忍不住笑了。
“沾上毒这辈子就算完了,”我说:“后来毒瘾戒掉了吗?”
“戒掉了,他其实才吸了个把月,不是很厉害,”苏娅点了支烟:“他出来之后,就去了外地,我们也
分手了,几年前的事,后来听说他回来过长沙,也没有联络。”“如果真的戒掉了,那么整他的那个人就不
是害他,反而是救了他了,”我客观地说:“不过听说只要一沾上毒,从来没听说过能真正戒掉的。”
“他刚毕业的时候是我们两个最好的时候,他搞公司的第一笔生意还是我托郑菲帮他搞定的,一个三百
来万的装修工程,那时郑菲她们搞模特队嘛,就把那些老头子们请出来玩,陪他们喝酒、跳舞,郑菲把她们
队里所有女孩子都叫来了,那些老头子哪见过这么多靓女,长得又都挺高,关系一下就搞定了。”苏娅熟练
地吐了个烟圈,说道:“所以我现在也不怎么怪郑菲,虽然我们两个后来因为合伙搞咖啡馆的事分开了,但
是她帮我的事我还记得。”“你和郑菲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大家做生意的性格不合吧,懒得说这些事,喝酒喝酒。”
苏娅拿起酒瓶,和我撞了一下。
我静静坐了一会,想了会苏娅的事,她这个人个性比较直,出身微寒,没怎么读书,其实好多女孩没怎
么读书也就罢了,只要自己不在乎,反正只要漂亮有钱就行呗,可是她却挺在乎的,喜欢和有文化的人在一
起,又在心里担心别人看不起她,过着长沙女孩放纵的生活,心中却一直看不开,就难怪过的不好,幸好她
的性格比较开朗外向,嘻嘻哈哈的也就过去了,我看看这几年一直不顺的李荷、在广州和男朋友同居几年也
没走红又回到长沙的冷佳、三十一岁还没女朋友的刘方,觉得真是“人人一本难念的经”,街头那些打扮潇
洒、年轻漂亮、吃喝享乐的人们,想必也都有自己的苦处。
又坐了一会,我们结了帐出来,街上灯火阑珊,许多大款小款们在尽享都市繁华后,带着一些身份不明
的小姐来吃宵夜,我也觉得有点饿,忽然想起以前在这吃过辣炒田螺,味道大大的好,就问冷佳还有没有。
“有啊,不远,我们走过去吃就可以。”冷佳今晚对我好象格外的宽容,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街对面有一个烤羊肉串的摊挡,刘方和李荷走过去买羊肉串吃,我、冷佳、苏娅也跟了过去,浓烟滚滚
,羊肉串看着也不太干净,我忽然没了食欲,就远远地坐在另一个摊挡的椅子上看她们吃,觉得贪吃不愧是
七宗罪的第一宗。
我等了一会,觉得有点热,把上衣脱下来,光着膀子怔怔地坐着,浑没了平时斯文潇洒的样子,觉得自
己象个民工,我坐的那个摊挡的老板见我也不买什么东西,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收椅子,我老老实实的
交了出来。
我们走过几条街,在一个卖小吃的摊挡坐下来,要了几盘田螺,只有我一个人点了啤酒,我吃得津津有
味,擦手的餐巾纸就用了五包,街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如你我的心事,不被人知。
我们打车回到酒店,我拿了床单和一个枕头,躺在地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冷佳在接一个电话
,凌晨时我醒来上厕所,发现只有苏娅躺在床上睡着,那三个人都不见了。
我机械的走回床单,倒在地上睡着了.
给你一只岁月做成的杯子,你会用什么样的故事把它盛满?给你一根青春做成的烟,你会怎样让它在风
中燃成灰烬?给你一颗鲜红跳跃的心脏,你能保证它未来永不停歇?给你我生命最初的一切,你也只不过会
把它当成万千棋局中的一个劫。
《湘女多情之七天八夜》第12节
作者: 韩江
我睁开眼睛,觉得格外的清醒,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这几天总是这样的感觉,晚上就象在做梦,早上的
时候回想昨天的事,也想不大起来。
刘方睡在一张床上,另一张床空着,我觉得这和昨晚的记忆有点对不上号,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我
爬起来,到卫生间洗脸刷牙,出来打开电视,准备吵醒刘方,我非常好奇昨晚他们三个去了哪里。
许多频道上午都没有节目,我拿着遥控器,一个一个地换着台,忽然停下了,湖南卫视的频道里,冷佳
正笑嘻嘻地主持节目。
冷佳在电视上显得反而没有生活中漂亮,她主持的节目叫作《吃喝在长沙》,竟然还有我们去吃过的那
家干锅店的外景介绍,冷佳坐在店里,煞有其事地介绍着各种吃法,然后是老板娘出来介绍了特色菜,说下
周会有牦牛肉,欢迎大家来品尝,接着不知是编辑从哪剪来的几个镜头,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无数牦牛兄弟
往来奔腾,看的我莫名其妙。
我拿起电话,打到苏娅的家里,问起昨晚的事,“昨晚是不是咱们两个住的?你可要负责任啊。”我听
见她接电话的声音很清醒,应该已经起来了,就和她开玩笑。
“算了吧你,我还要你负责呢。”苏娅笑骂。
“说正经的,我三点多起来的时候,好象就咱们两个在房间里,怎么回事啊?”“冷佳原来在广州的男
朋友来长沙了,冷佳就去见他,刘方送她过去的。”“他们不是分手了吗?”“是分手了,但是分手了还是
朋友嘛,到长沙肯定要见见面。”我沉默了一会,又问:“那李荷呢?”“她们三个一起走的,好象是先送
的冷佳吧,刘方和李荷又去哪坐了一会,我也不清楚,早上六点多刘方才回来,我就醒了,回家睡觉。”“
是吗?”我觉得越来越有趣了:“那么晚了,他们孤男寡女,去哪坐的?”“我他妈哪知道,你问刘方呗。
”苏娅觉得我很烦,尽问一些和她不相干的事。
“那你中午过不过来吃饭?”“我可以呀,你打电话问冷佳有没有时间,她在家里。”
刘方被电视吵醒了,惊讶地看着屏幕上的冷佳,节目已经换了,冷佳正和另一个主持人在介绍长沙新建
的旅游景点“世界之窗”。
“你六点多回来的?”我懒洋洋地点了一支烟,问刘方。
“差不多吧,你睡着后冷佳接了个电话,她广州的男朋友来了,我和李荷就送她过去,后来李荷心情不
好,要去喝酒,我们俩去又酒吧坐了一会,早上我回来苏娅就走了。”“你跟李荷没说我什么事吧?”
“没有,没怎么谈你,倒说了一会冷佳,”刘方笑嘻嘻地看着电视:“这个工作倒不错,到处骗吃骗喝
。”“今天怎么安排?”刘方边穿衣服边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笑道:“玩什么都行,要不去郊区吧,市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苏娅叫咱们给冷佳打
个电话,你打吧,态度好点。”
我起来穿衣服,刘方给冷佳打电话,告诉她我们正在电视里看她,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跟我们去玩。
刘方挂了电话,我问他怎么样,“她说可以,问咱们要不要去一个渡假村打网球,或者去乡下?”“可
以啊,”我很高兴:“都可以,我们今晚不回来住了,干脆把房退了吧。”
我们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准备退房,我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就打电话到前台,说我们马上退房
,可能会晚十几分钟,前台的小姐说没问题。
我觉得她的声音有点熟。
我们收拾好东西,我穿着一身运动装和新买的网球鞋,下楼结帐,刘方用他的信用卡买单,我站在旁边
看着那个服务台的接待小姐,果然是我那天买东西时遇到的那位,天色很亮,我很清楚地看出她挺漂亮,清
新甜润,虽然穿着酒店的工装,仍显出匀称挺拔的身材,她也正在看我,碰到我的目光,我们两个都有点不
好意思。
“还记得我吗?”我见刘方在那边和收银员结帐,她的身边没有人,就低声问她。
“嗯,是来要钱的吗?”“不是,”我忍不住笑了:“是要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回深圳吗?”“不是,去韶山玩,还回来。”我奇怪她知道我们从哪来,转念一想,
可能是看了我们入住时的登记单。
“回来还住这吗?”她低声问我,以她这种天天接待客人的工作性质,待人应该不会有这种羞涩才对。
“可能吧。”我看着她秀丽的容颜,觉得有点意乱神迷,不能自已,天生好色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呢!我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显得略有些腼腆,秀气健康的大男孩形象,眼睛中流露出爱慕又有些胆怯的光芒
,给对方以足够的安全感正是“生磕”的最高境界。
我装作等刘方的样子,在柜台边又站了一会,看见她胸前的工卡,印着工号,还有吴玉两个字,我想应
该是她的名字。
“吴玉。”我轻轻地念了一句。
“对,吴玉。”她看见我的眼光正看着她的工卡,说道。
“你吃的那碗方便面要四十多块钱。”刘方看着计算机打出来的帐单,从那边冲我喊。
“是吗?”我提起地上的包,走过去:“我说怎么那么难吃,原来是便宜货。”
我们结了帐,把行李放在大厅门口的沙发上,站在门口等苏娅和冷佳过来,刘方也发现总台的那个女孩
很漂亮,向我示意。
“是挺好的,”我和刘方商量:“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她的联系电话要过来。”“我去试试。”刘方走了
过去。
我看着刘方走了过去,和那个女孩说着话,又拿出纸来比划着什么,那个女孩笑着摇头,我站了一会,
觉得无聊,转到沙发后面,透过大玻璃床看外边的街景,天阴阴的,还没有雨,不时有风卷起地上的树叶,
翻转飘零,有些萧瑟的意思,行人匆匆,没想到一下子天就凉了,酒店里听不见外边的声音,眼前仿佛是一
幅流动的壁画。
刘方走回来,“怎么样?”我装作很无所谓地问他。
“叫吴玉。”“是吗?”我笑了:“电话号码呢?”“她没有手机,BP机也没有。”刘方摇了摇头。
“你怎么跟她说的?”认识刘方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他“生磕”
时是哪种路子,我有点好奇。
“我想过去直接跟她要电话号码肯定不好嘛,我就先问她长沙有什么好玩的,她说岳麓山什么的,我说
我们刚去过,后来我就问她长沙有算命的没有,她说有,告诉我一家,我就拿了纸笔让她把算命先生的电话
写下来。”刘方把那张纸递给我。
我看了一下,上面写着“算命先生”,又写着“吴玉”两个字,下边写着“电话?”,我不禁哑然失笑
。“然后呢?”我问。
“然后她就说算命先生没有电话。”我看着刘方,真想拥抱他一下,用脚。
我们走出酒店大门,凉意迎面而来,我拿了件外衣出来,穿在身上,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我
向门卫问了风华的总机号码,走开几步,用手机打通了电话。
“请转前台。”我轻声对总机的接线小姐说。
“你好,接待部。”我听出是吴玉的声音。
“你好,吴玉吗?”“是。”“我是刚刚退房的客人,就是……
上次买烟的那个。“我试探着。
“我知道,你好。”她的语气很有礼貌,是单纯的毫无防备呢,还是老练的不动声色?
“现在忙吗?”“还好,你们在哪,大堂?”“我们已经出来了,在门口等车,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我正想往下说,她忽然打断了我:“对不起对不起,你等一下,有个客人要开房。”我停住话语,等她处理
公事,太阳终于露了出来,感觉不象刚出来时那么冷了,我把手机放在耳边,慢慢往门口的方向走,忽然听
到“ 嘀嘀嘀”三声,断线了。
是手机信号的问题,还是她委婉地挂掉了?我惘然若失,犹豫了一会,没有再打过去。
冷佳和苏娅几乎是同时到达的,“在抠女啊?两位帅哥,打扮的这么漂亮。”苏娅笑嘻嘻地说。
“不是不是,”我急忙解释:“我们正在拍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