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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恋》1-6

简介:    
    她是他的异母妹妹,他俩血脉相连。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对她疯狂的痴恋!
  为了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他使尽了一切手段。
  然而,他的痴情换来的居然是她的背叛!
  她跟另一个男人走了!
  他狂怒!
  她注定是属于他的,
  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然而!逆德的感情难道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他最后仍要失去她吗?                            
第一章  

    兰州,镇北王府,花园凉亭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如清风流水,使人闻之顿觉心旷神怡,显然弹琴之人有相当高的造诣。
  然而,如果有人得知,这琴声只是出自一个十五岁小女孩之手,定会惊叹不已。如果不是天分过人,绝不会小小年纪,技精至此。这小女孩正是名震西北的镇北王李睿之妹明月郡主。她自幼喜爱音律,天分过人,是著名的音律神童。如果哪家有精妙的琴谱,那就会发大财了,谁都知道,年青的镇北王虽然心狠手辣,是个极为厉害精明的人物。但极其宠爱这个听说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只要是明月郡主要的东西,即便是天边月亮,也会为她取得。一时间,各色人等纷纷费尽心思收集琴谱献上,以讨镇北王的欢心。
  这天傍晚,明月正在花园凉亭上弹琴,她全神贯注,已连续弹了两个时辰。在旁边侍候的两个侍女春兰、秋菊,还有一直照顾她生活起居的顾嫫嫫,三人听得如痴如醉,浑然不觉时光的流逝。
  突然她的琴声被一个男子低沉不悦的声音打断:“你又弹那么久,根本把我的话抛到脑后,是不是要我没收你的琴?”
  琴声戛然而止,小姑娘回过头来喜悦地奔过去:“大哥,你来了。”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美少年,生著一张使无数女人神魂颠倒的俊美绝伦的面容,但举止间带著一股和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和使人望而生畏的威严,他正是威名响遍西北,年轻的镇北王李睿。他轻轻搂住小姑娘,平素严峻的脸上流露出少见的温柔,宠溺地说:“我告诉你不能弹这么久,怎么老是不听?”
  “人家忘了时间嘛!下次我一定注意!”明月撒娇道。
  李睿把目光转向早已吓得俯拜在地的两个侍女和顾嫫嫫身上,重重地瞪了她们一眼,冷冷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告诉你们要好好照顾郡主,不能让她弹得时间太长。你们竟敢如此玩忽职守,以为我不敢罚你们吗?”
  三人吓得魂不附体,知道这个年轻的王爷心狠手辣,处罚人一向毫不留情。这次正犯到他手里,想到他素来的手段,俱吓得脸上失去血色。
  明月见事不妙,立刻机灵地胡乱抓起摆在石几上的葡萄,往李睿嘴里塞去,一边道:“好大哥,不关她们的事,你要怪,怪我好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你看,我已经拿葡萄向你赔罪了,你不会忍心处罚我吧?既然你都不处罚我,那也就不会处罚她们了,是吗?”她一边向跪著的三人使眼色,“你们起来吧,王爷不怪你们了。”
  三人不见李睿发话哪里敢动。李睿见明月柔美白皙的小手,抓著满把的葡萄往自己嘴里塞。不由得心里充满了柔情,此刻处罚人的意念全消:“这次郡主为你们说情就饶过你们,不过记住不会有下次了。”他看也不看她们地说。心神完全凝聚在明月清丽的脸上。
  三人出了一身冷汗,吓得站到一边,不敢吱声。
  李睿轻轻把明月手上的葡萄取下放回盘中,温柔的道:“看你,弄得满手的葡萄汁。”说完,把她的小手放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吸吮著她沾满葡萄汁的每一个手指。
  “好痒!”明月笑著,缩缩手要摆脱他。
  李睿突然伸出左手把她整个身子紧搂入怀中,右手稳住她的小手,不让她抽走。细细密密地舔遍她的整个小手。最后把她的大拇指放入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啃吮。明月依在他怀里格格笑:“哥哥,你是不是饿坏了。我们去吃晚饭吧!你可不能把我的手吃了!”
  李睿抬起头,看著她的笑脸,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爱恋。低声道:“我是饿坏了!简直太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他半搂半抱地紧搂著明月离开了凉亭。
  顾嫫嫫在旁边偷眼看著他们兄妹,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冷。明月郡主年纪还小,天真无邪,什么都不觉得,可是她自己可是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一直以来,年青的镇北王对明月的宠溺,非同一般,一直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
  随著明月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她偷偷观察镇北王的一举一动,她敢肯定,长久以来的怀疑恐惧,竟然恶梦成真。镇北王,对明月的感情显然是那种对情人的爱恋,决不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他俩可是有一半相同血脉的兄妹呀!顾嫫嫫霎时急得手足冰冷,心如火燎。自从明月三岁进了王府,自己就一直照顾著她,明月是一个那么可爱、乖巧、善良的孩子。就像她自己的女儿一样,她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决不能让她毁在镇北王的手里!可是她一想到镇北王,心里就不由发抖。这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从来不见他对任何人、任何事流露出一个人应有的感情。她大概知道一些他的过去,心里也曾默默同情过这个其实很可怜的年轻人。他从婴儿时期,就有一个毫不关心他的父亲,和一个憎恨他的母亲。有这样一个童年,即使他生于华贵之家,却远比不上一个穷孩子幸福。现在他冰封的感情惟一的流向,却是不该去的禁地。
  以他的个性,宁愿死也会紧紧守住,他感受到的惟一的温暖。他现在独霸一方,权势滔天,可以随心所欲地为所欲为,无人敢说个“不”字。到时他想要明月又有谁敢阻止?天!明月长大以后,还会有未来可言吗?她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那可爱的孩子?她越想越急起来。
  顾嫫嫫满怀心事,晚饭也吃不下,心乱如麻地来到明月的房间,等她用完晚膳回来。门口传来一阵笑语,明月带著她的两个丫鬟回到了房间。
  明月进门,看到顾嫫嫫诧异道:“嫫嫫,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春兰,你立刻去找富总管,让他请个医生过来。”
  顾嫫嫫急道:“不要,不要,我一点病都没有,不用请医生。”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王爷没过来?”明月点头笑道:“哥哥有点事,今晚不陪我了。”
  顾嫫嫫心里怦怦乱跳,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早点告诉她心爱的孩子,不能对她的哥哥没有防备。她一定要想办法救这可爱的小花。
  她有些急促地对春兰和秋菊说:“你们俩去休息吧!郡主这儿有我照顾。”
  春兰、秋菊迟疑地看看明月,明月点头道:“你们下去吧!”明月心里有些迷惑。她明显地觉得顾嫫嫫似乎有什么话想单独对她讲。因此打发走了二人。
  顾嫫嫫小心地四处看看,轻轻掩上房门。明月不解地看著她的举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顾嫫嫫忽然朝她跪下。明月吓了一跳,连忙去扶起她:“嫫嫫,你怎么了?为什么跪下?有什么话你起来讲就可以了!”
  顾嫫嫫没起来,激动地抓住明月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郡主,你要答应我,今天嫫嫫讲的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知道吗?”
  “哥哥也不行吗?”明月迷惑地问。
  “尤其王爷,更不能让他知道!”顾嫫嫫激烈地说。
  明月吃了一惊。她和哥哥一向没有秘密。不知道顾嫫嫫要说些什么,连哥哥也不能知道。
  顾嫫嫫有些焦急地催促道:“郡主你答不答应?”
  明月惊疑地点点头:“好!嫫嫫,我答应你,你说吧!”
  这回轮到顾嫫嫫不知如何开口了,她欲言又止,焦灼地看著明月半天开不了口:“郡主,王爷对你很好!知道吗?”
  明月松了一口气,笑了:“嫫嫫,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个呀!哥哥对我好我当然知道!”
  顾嫫嫫焦急道:“郡主我想说的是,王爷对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好法,也不能是这样的好法,你明白吗?”
  明月有些受伤地看著她说:“我有什么不对吗?哥哥不该对我好吗?”
  顾嫫嫫急躁地说:“不!不!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是什么意思?连我都不明白了,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门一开,年青俊美的镇北王李睿出现在她们面前。森冷的眼光像冰刀一样直刺顾嫫嫫的心脏。顾嫫嫫吓得面如土色,绝望地偷偷看著明月,知道一切都完了,她想说的话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明月吃惊道:“哥哥,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不能陪我吗?为什么又过来了?”
  李睿落在她身上的眼光转柔,拿出一本小册子:“我说的重要的事是给你拿这本琴谱,你看看,喜欢吗?”
  明月急切地接过琴谱,激动、喜悦地高声道:“这是一本失传的古曲,真是太棒了。”她专心致志地翻阅著琴谱。李睿趁机阴沉沉地对顾嫫嫫低声命令道:“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顾嫫嫫看见明月所有心神全在琴谱上,不禁泪如雨下,她知道这一辈子,也许再也见不到这可爱的小姑娘了,她还有那么重要的话还没对她讲呀?可是在李睿阴森的眼光下,她什么也不敢说了,含泪退出了房间。
  李睿关上门,来到明月身边,从后面把她环腰搂住:“喜欢吗?”
  明月喜悦地道:“太喜欢了!哥哥你真好!”她回过身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却没注意李睿突然僵硬的身体。
  李睿把她手里的琴谱取走:“好了。明天再看吧!你该休息了,不许又看著琴谱忘了时间。你要是这样我就把你所有的琴谱都烧掉。”
  这话比什么威胁都管用。明月立刻投降,恋恋不舍地任他取走琴谱。她忽然想起顾嫫嫫:“咦!顾嫫嫫呢?”
  李睿不动生色地道:“太晚了,她回去休息了。你明天再找她也不迟。”
  明月点点头。李睿把她抱起放在床上,为她脱掉鞋。自己也上了床。自明月三岁,进了王府。由于她常常在半夜流泪想妈妈,李睿常常陪她睡,抱著她安慰她。十年下来,这已经是一种习惯,她并不知道,随著年纪的增长,这已经是一种不妥的行为。可惜在李睿刻意的隐瞒下,王府没人敢冒生命之险,去多口对她说这些。
  明月想要自己脱掉外衣,却被李睿把她抱在怀里,轻柔地帮她脱掉外套。
  “大哥我不是小孩了,我自己会脱?”她想要挣脱,却被他搂住动弹不得。
  李睿深邃的眼眸看著她:“别动!”
  她望著他的双眸,只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神秘的未知的世界。一时间心里一阵迷糊,忘记了挣扎,被动地任他脱去自己的外衣。
  李睿像对待一个无价珍宝一样,轻轻把她放倒。望著她雪白柔美的肌肤,天真无邪的表情,一阵热血翻涌。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一个男人,有怎样不可抗拒的诱惑。李睿脱去自己的外衣,和她并肩躺下,伸手把她搂入胸中。明月看著他微微发红的脸,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大哥,你不舒服吗?”
  “嘘!”李睿用手抚摩著她的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轻柔细腻地回旋地轻舔她的玫瑰花似的红唇。明月只觉他男性的气味整个把自己紧紧围住。哥哥似乎和以前有些什么不同,他以前只亲她的脸,从没这么亲过她的唇。他的嘴唇,似乎有一种魔力,让自己浑身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李睿轻轻吻过她的红唇,慢慢吻向她雪白的脖子。柔柔地像品尝一道美餐一样,轻轻来回地舔尝著她透著幽香的肌肤。只觉小腹一道火焰越燃越旺,几乎把整个人燃烧起来。明月只觉得脖子传来一阵一阵酥麻的感觉,呼吸不由自主有些急促,整个人被这种感觉牵引著迷醉起来。
  李睿抬起头看看她。她双眼水汪汪的,脸颊抹上了淡淡的红晕,不识情愫的脸上,是迷茫的醉意。当下挥灭灯,不敢再看她。他知道要是再看她一眼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对世俗伦常嗤之以鼻,他蔑视一切,但他知道随著她的成长,她会明白那些。
  如果现在——等她以后明白了,她会痛不欲生,会恨他入骨,甚至会离他而去。他打了个寒颤,欲念顿减。她是他在这世界上惟一的光明和温暖,他绝不能忍受她会恨他,或离开他的任何可能。他低哑地轻呼:“月儿!”
  “嗯!”明月在迷茫中回答。声音娇柔无限。
  “你愿意一辈子跟哥哥在一起吗?永远不离开哥哥,你愿意吗?”他有些急迫地问。
  “愿意!”明月想都没想便回答。
  李睿激动地紧紧抱著她温软幽香的身子:“我们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如果她真是他永不能碰触的禁果,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那他宁愿忍受一辈子欲望的煎熬,不去采摘她。他暗暗下定决心,却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能做到。他的感情最近已经像脱缰的野马越来越失去控制了。
  明月被他紧紧搂住,这个熟悉的怀抱,让她觉得温暖,安全万分,她慢慢进入了梦乡。李睿痴痴地看著她的睡颜,神魂颠倒,不可自持。他轻轻起身,离开了她。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不敢继续留下。而且还有一件大事,要立刻去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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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嫫嫫!”李睿冷冷地看著眼前跪著的老妇,“我记得一年前你儿子要接你回去享清福。我觉得你实在也用不著留在王府操劳了!今晚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你带大明月郡主,可以说功劳不小,我会厚赐你的。让你安享晚年。”
  顾嫫嫫老泪纵横,磕头谢恩。看上去极为可怜。一旁的王府总管富银看了也颇觉不忍心,不知顾嫫嫫哪儿得罪了王爷,被连夜赶出府。但他却不敢出声为她求情。而且王爷决定的事除了明月郡主外,没人能改变。他即使向王爷求情也不会有用。“富银!”李睿叫道。
  富银连忙躬身答应。
  “你安排人送顾嫫嫫回她的老家。”李睿又冷冷地看著顾嫫嫫说,“我最讨厌鹦鹉这种鸟,要是它多嘴多舌我会把这种鸟灭族。你好像有两个孙子吧?顾嫫嫫!”
  顾嫫嫫脸色惨白,知道他说得到就做得到。抖抖缩缩地说:“老奴明白,决不敢多口!”
  李睿冷冷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富银同情地叹口气说:“顾嫫嫫,走吧!”
  顾嫫嫫含泪离开了王府,心中默默祷告上苍,但愿老天能保佑小郡主吧!  
                
第二章  
星光未落,天空才微微泛白,镇北王李睿已在书房批阅堆积的公文。这是他自从十二岁即位为王就养成的习惯。人们畏惧他的冷酷,震慑于他严厉的统治手段,但都不能不承认他实在是个天生的伟大统治者。他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就以无可匹敌的强势,一手掌控了西北十八大将。杀了企图一手遮天的王府参军,夺回了已逐渐旁落的大权。
  在他铁腕统治下,西北这个各族人混居,极难治理之地,各行各业蓬勃发展,社会秩序井井有条。红毛等外邦也惧于他的强势,不敢前来骚扰侵犯。所以人们对他的敬畏惧怕之中也包含了无限的崇拜和爱戴。毕竟他把百姓从颠沛流离、饱受外族和强盗的欺凌中拯救了出来。他的治世手段虽然严酷,但无人不认为这是上天赐给西北地区的福气。
  这天,李睿正专心致志地在书房批示著公文,突然房门被推开,明月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她脸上挂著泪珠悲伤地抽抽咽咽道:“大哥,顾嫫嫫呢?顾嫫嫫到哪儿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李睿放下手中的公文,见明月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万分。把她搂抱在膝上,细心地为她拭去泪珠:“乖!别哭,别哭。昨晚有人带口信过来,顾嫫嫫儿子生病了,所以她连夜赶回去了。”他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
  明月深信不疑,仰起头,含泪有点著急地问:“顾嫫嫫儿子生什么病?严重吗?”
  李睿不露声色地继续说:“听说是中风瘫痪,顾嫫嫫可能得留在家里照顾她儿子,不能回王府了。”
  明月惊讶地睁大眼:“什么?中风?顾嫫嫫,她好可怜!”她伤心地哭泣起来,“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李睿叹口气:“月儿,别伤心了,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足够的银两,你的顾嫫嫫一家人不会受苦。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他捧起明月的小脸,怜惜地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突然明月像想起什么,急切地说:“大哥我们把顾嫫嫫一家接到王府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派人照顾她儿子,我也可以常常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你说好不好?”
  李睿一愣,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他搪塞道:“路途遥远,我怕病人会吃不消,万一病人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对得起顾嫫嫫?”
  明月固执地坚持:“不会的,我们王府不是有一辆大马车吗?你忘了?就是我常坐的那一辆,病人躺在里面会很舒服,根本不会有影响,再说我们还可以派医生随途跟著,怎么会有问题?”
  李睿还是摇头道:“他们一家人已经在当地习惯了,不会愿意来的。”
  明月著急道:“会的,一定会的。我知道顾嫫嫫不会舍得离开我!”她抬头仔细打量
  他的神情。敏感地道:“哥哥,你根本就不打算去接顾嫫嫫是吗?”
  李睿给她问得措手不及,有些狼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明月看他不答,不觉伤心万分,含泪转身跑出书房。
  李睿焦急地朝明月追过去,得想办法去安抚她,绝不能让她心里对他产生隔阂。
  他一边在心里暗暗恼恨,深深后悔没早点打发走顾嫫嫫。他没想到明月对这个老女人,竟这么依恋。甚至为此跟他闹别扭,他忍不住有些嫉恨,他才是应该占据她全部感情的人,除了他外,任何人都不能分走她的哪怕一丁点的感情。他在心里又暗自恨恨地想,看来春兰、秋菊也得想法打发她们走,她们已经跟明月过于亲近了。以前他疏
  忽了这点,但他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赶到明月的房间,果然如他所料,明月正伤心地趴在自己的床上哭。两个侍女春兰、秋菊,则在她身边低声安慰她。春兰、秋菊见他进来慌忙行礼,在他眼神的示意下二人双双退出房去。
  “还在生大哥的气?”他想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明月却不肯理他,甩开他的手。他微笑道:“小脾气这么大呀?你是不是准备不理大哥了?”
  明月不开口,也不肯回过头来。
  李睿叹口气:“大哥是怕了你了,好!我答应你去接你的顾嫫嫫一家人还不行吗?”
  “真的?”明月一听这话,停止了哭泣,喜悦地一骨碌爬起来。
  他温柔地搂过她的身子,说:“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她们一家人愿不愿意来我就不敢保证了。”他心里迅速盘算著,他自幼就在王府的阴谋和尔虞我诈中,训练出这样的信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谁敢阻挡他的路,他就会冷酷无情,不择手段地除去。人一样,事也一样,对此他根本毫无愧疚之心。只觉得理所应当。
  “顾嫫嫫肯定会来的。”明月甜甜笑著满怀信心地说。李睿微笑不答。

  然而,明月的希望却注定会落空了。一个月以后,当明月接到顾嫫嫫的亲笔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嫫嫫信中写明,不想再回王府的意愿。明月看了又看,她确信,这确实是顾嫫嫫的亲笔。她的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一直以来,顾嫫嫫就像母亲一样,照顾她,爱护她。但——她心中满怀凄凉,自己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有什么权力去向她要求更多感情?
  她泪水如断线珍珠不停滑落,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深切体会到,自己毕竟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李睿一直在旁边密切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他见明月的表情,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暗暗高兴。那个老女人不会再一直占据她的心了。
  果然,明月含泪抬起头:“哥哥,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李睿走过去,紧紧搂住她低声说:“别难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别的人会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会一直陪著你。不要紧,你还有哥哥,我说过,天荒地老也不会和你分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明月依在他怀里,含泪点点头。是的!她还是幸福的,她还有哥哥。
  虽然这样想,明月情绪还是一直低落下去,尽管李睿一直陪在她身边,百般安慰,却始终没办法让她高兴起来。平素怡然悠扬的琴声,也一转为幽幽的惆怅。
  为了鼓起明月的兴致,这天,李睿下令派兵戒严北郊草原、风景胜地,驱逐闲杂人等,准备带明月外出散散心,希望大自然的美景能开解她的愁怀。
  临出门前,明月还意兴阑珊,但当她下了马车,对著一望无际的青翠欲滴绿草原,只觉得心旷神怡,烦恼尽去。她开始兴致勃勃起来,在草原上奔来奔去,忙著采摘草地上的各式各样的鲜花。李睿满含柔情地站在一边,微笑地望著她。看她终于恢复了愉快的心情,心里大感欣慰。
  明月喜悦地奔到他跟前,把手里的鲜花递到他面前:“哥哥,你看漂不漂亮?你闻闻好香哟!”
  李睿伸手揽著她,一边嗅嗅她递到面前的鲜花赞道:“不错,真的很香!”
  明月满足地抱著满把的鲜花靠著他,一边眺望著无际的草原,神往地喃喃道:“要是我会骑马就好了,我真想能骑著马,迎著风,飞驰到草原的尽头去看看。那会多痛快!”
  李睿低头问:“月儿,你真这么想骑马?”
  明月噘起小嘴,娇嗔地怪道:“想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让人家骑。”原来她一直想学骑马,李睿却生怕她会遇到危险,虽然事事顺著她,惟独这件事坚决不肯答应。
  李睿听她这么抱怨忍不住微笑。他回过头,作个手势。远远跟在后面暗中保护著他们的王府侍卫立刻跑了过来。
  李睿走过去,对他们吩咐了几句。那几个侍卫遵命而去。不一会儿,牵来一匹纯白极神骏的白马。他牵著马,来到明月跟前,见她满脸羡慕的表情不禁好笑。他走过去,抱起明月轻盈的身子放在马上。明月惊喜交加地望望他,他飞身上马一手搂住明月一手抖开缰绳道:“你这么想骑,待会儿可别害怕!”
  “我才不会呢!”明月喜悦地高声道。
  “抱紧我,坐稳了!”他抖开缰绳。白马飞开四蹄向草原深处奔去。
  这下明月可算是尝到骑马的滋味了,远没有她想象的浪漫。每隔一秒钟就有一次剧烈的颠簸,她随时都像会被甩下马去。吓得她紧紧死命地抱住李睿。至于欣赏草原美景,更别提了。迎面而来的劲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连呼吸也很困难,她只好把头埋进李睿的怀里:“哥哥,骑慢点嘛!”她要求。
  “你不是说飞驰才痛快吗?”李睿并没放低速度。他感到明月的小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腰,温软的身子紧紧地贴著自己,不由得神魂俱醉,心头充满了甜蜜的幸福感。他只想持续这种醉人的依偎,根本不想慢下来。
  明月见他不理自己,没办法只好紧抱住他,唉!早知道,就不要求什么纵马飞驰了,先前她哪知道飞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这匹马神俊异常,一阵急驰已奔出去几十里。李睿害怕明月身体受不了,终于放慢马速,让马慢慢行走。
  “月儿,”他温柔地抬起紧偎在怀里的明月的脸。见她神色有些苍白,深深后悔刚才的私心。
  明月见马慢下来,这才吁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哥哥。你骑这么快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对不起!我的小月儿!”他低声地说,嘴唇轻轻摩挲著明月白皙而轮廓优美的耳侧,“月儿!月儿!”他喘息著,唇眷恋地流连在她耳侧的肌肤上不去,不由自主越来越紧地搂住她。
  “哥哥不要,我喘不过气来了!”明月伸手使劲推他,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那边有一条小河流,下来休息一下吧!”他抱著明月跃下马来,任明月一蹦一跳地当先朝河边跑去。他牵著马,慢慢地跟在后面,半天平复不了心中汹涌的情愫。他苦涩地开始感觉到一辈子不碰触她其实是一个自欺欺人且根本不可能的笑话。随著明月逐渐向一个少女蜕变,他的整个身心都已沦陷在一日深过一日的,对她深切的渴望中。明月已经越来越成为不可抗拒的诱惑了。然而得到她又不会失去她,他更苦涩地想,这似乎只能是个神话,除非——他心里“怦怦”乱跳。以前自己为什么没想到?除非能让明月爱上他,也同样陷入这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天地伦常的疯狂痴恋中不能自拔。让他的月儿——可能吗?他咬牙暗自狠下决心,哪怕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启开明月含苞待放的情愫,让她为他绽放出馨香。这是他能得到她的惟一方法。
  “哥哥!”河边传来明月充满恐惧的尖叫。
  李睿霎时白了脸,吓得魂飞魄散,飞马冲到河边。只见明月浑身颤抖地指著河边,有一个女人的尸体在河边被流动的河水冲得直打转转。他冲过去抱住明月把她的头转过去:“别看,不要怕,有哥哥在,别怕。”他急急地轻拍明月的后背安抚她的惊恐,“你乖乖待著,我过去看一看。”
  明月吓得紧紧攥著他的衣襟,不肯放开他。
  他微笑:“你别怕,没关系的。你靠著马儿站,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安顿好明月,朝河边跑去。他把那尸体拖上岸,翻转过来。他一愣,这是一个年青、极为美丽的少女的面孔。让他怦然心跳的,并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居然长得和明月有七八分相像。他探探她的鼻息,心中惊喜,这女子居然还活著。他心中转了无数心思,这个女人也许会很有用,一定要救活她,他下定决心。
  立刻他不停地给这个少女吹送空气,明月也跑了过来:“哥哥她还活著?”
  李睿却顾不上回答,过了一会儿,这女子有了动静,从她嘴里喷出几口水,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蠕动了一下嘴,发出极微弱的声音,但没人能听清她说什么,她就又晕过去了。李睿探探她的脉搏,知道她的命已捡回来了。她不过是极度虚弱才晕过去。
  “哥哥,她活著吗?”明月著急地问。
  李睿点点头。看著跑过来的侍卫和明月的两个贴身侍女,他转头对明月说:“月儿,你自己跟春兰、秋菊坐马车回去,我要立刻带这姑娘回府,她需要立刻看大夫。”
  明月点点头。见他抱著这女子跳上马,飞驰而去,明月意兴阑珊地带著春兰、秋菊坐上马车回府。

  一路上,她沉默著不出声,刚才看到哥哥抱著那女子,她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心里很不舒服。一直以来她享有著哥哥全部的宠爱。他的心神完全贯注在她的身上,以前,他遇上诸如此类的事,不过是交代手下人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把她放在一边,更重视别人,明显地,他对这个陌生的姑娘似乎有著异乎寻常的重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不由自主,心头郁闷起来。
  明月回到王府,诧异地发现仆人进进出出地奔忙著,她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在为那刚救回的姑娘在忙乱。
  李睿把她暂时安排在外书房的暖阁里,那是他经常读书的地方,平素除了明月,没人敢随意进出,但现在他却把这姑娘安排进去。一种平生未有过的酸酸的感觉在明月心中掠过。
  她极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绪,振作精神,朝暖阁走去,想去看看那个落水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推开门,就听见王府的太医正和哥哥在谈话。她刚想出声招呼哥哥,却见床上的少女悠悠醒转。那少女忽地坐起身,惊恐万般地打量四周,满怀戒惧地打量眼
  前诸人,惊吓地道:“你——你们是谁?这儿——这儿是哪儿?”
  太医微笑安慰道:“姑娘,你莫惊慌,你落水后,福大命大,被镇北王爷救回。你现在是在王府。”少女惊讶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这是镇北王府?”
  太医微笑:“是呀!你眼前的这位,就是救你回来的镇北王爷!”
  少女这才注意到李睿。见他身材修长,俊美非凡的脸上,锐利的黑眸带著笑意正上下打量自己。
  他远比传说中的更年青,更俊美。她不由心中一阵乱跳,青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慌忙翻身下地,拜倒在地含泪道:“民女织素拜见王爷,民女有天大的冤情,求王爷为民女伸冤!”
  李睿伸手扶起她,温言道:“你不要著急,你有什么冤屈,我一定会为你做主。不过现在你身子虚弱,需要多休息,等你好些了,再把你的遭遇对我细说吧!”
  少女落泪不止地急切道:“多谢王爷关怀,民女已经好多了,求王爷现在就听民女申述。民女——民女一家人死得好惨,求王爷为民女做主!”她忍不住嚎啕大哭。李睿见此情形,知道如果现在不让她说出来,她也无法安心,于是坐下,沉稳地道:“好吧!你起来说话吧!”
  李睿眼角瞥见明月悄悄离去,他刚想出声止住她,却又停住了。其实明月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却心中一动,故意装成没发现她,想看看她会怎么样。但见她一会儿看看自己,一会儿看看那姑娘。见自己全神贯注在这个陌生姑娘身上。居然连她进来好半天都没注意到,脸色就有些变了。见半天没人理她,她转身恼怒地离去。
  李睿情不自禁微笑了,这是个好的开端,不是吗?  
               第三章  
然而十天下来,明月已经从闷闷不乐转成了极度恼火和伤心了。她的住处“竹园”,是王府最美的院落。李睿下令,除了她的贴身丫头外其他人等一律禁止进入。但这几日他却把“竹园”划出一块给那个前几天救回来的女子居住。又派了不少仆役服侍她。她还听春兰讲,这姑娘是因为被一富商强娶不成,把她弄得家破人亡,在父母被逼死后,她在被那富商强娶途中,乘人不备跳水自尽。王爷听说这事后,大怒,立刻派人抄了那富商的家,把他全家斩首,为那姑娘报了仇。
  本来明月挺同情那姑娘。但自从救回那个姑娘后,听春兰说,王爷一天到晚都陪在那个女子身边。
  以前哥哥每天都会拨出一段时间来陪她,这十几天却都没来看她一眼,明月何曾受过这般冷落?
  不免气恼伤心,赌起气来。
  这天明月正闷闷地坐在窗前想心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月儿,在想什么?”明月回头,发现多日没出现的哥哥正站在门旁,俊美绝伦的脸上,带著盈盈的笑意。
  明月一看他火冒三丈,冷著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吩咐旁边的两个侍女:“春兰、秋菊带上我的琴,我们走。”
  明月理也不理他,打算跨出门去。却被李睿伸手拦在门口:“月儿,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
  李睿装做不解地明知故问,心头却狂喜。那个女人果然有用,已经开始激起了明月的嫉妒之心了。
  看来还要再加把劲儿,他要明月所有的心思全绕在他身上,每日为他苦恼;他要让她慢慢地,不知不觉地陷入他的情网之中;他要抢在她觉察之前让她陷入这种感情不能自拔。惟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拥有她。
  他故意说:“今晚,我打算为织素姑娘,咦!你忘了?就是那天救回来的那个姑娘接风洗尘。我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去。”
  “我不去!”明月脸色变了,控制不住愤怒地大声道。
  李睿强压下去碰触她的欲望,这几日,强忍住没来看她,其实他早已相思欲狂,夜夜思念著她难以成眠。“好吧!你不去就算了。”他故作无谓地说,带著一丝诡异的微笑转身离去。看来这几日的苦苦压抑已有了回报。他心里盘算著,下一步,就是要把明月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一个一个除去。他要把明月依恋著的所有人都铲除。这样明月在孤独中,所有的感情就会全部依托在他身上,再也离不开他。为了得到她,他毫无顾忌地使出一切手段。
  李睿虽然暗中高兴自己的计策开始奏效,但当天傍晚,秋菊急匆匆前来禀告说明月从他上午走后,一直在哭,中午饭也没吃,晚膳也不肯吃。李睿听了开始焦急起来,虽然让明月为他烦恼,正是他暗中谋算并且希冀的第一步。但他听到明月连接两顿不肯吃饭,心里担心不已,开始有些懊悔自己太过急于求成了,不应该一下子刺激明月过度。明月身体一向不是很好,他生怕她万一因此而折腾出病来,那自己可要后悔莫及了。他焦急地匆匆随秋菊来到明月的住处。
  明月本来已经停止了哭泣,看见他进来,激愤之下又哭起来:“你出去,你出去,谁要你进来的?我不要见你!”
  李睿挥退了丫环,回头见她玉容惨淡,双目红肿,不由得又是爱怜又是心疼:“月儿!”他向她伸出手。
  明月打掉他的手,跺脚哭道:“我不要你理,你走开!”
  李睿强行地把她拖入怀里,明月哭著又踢又打,却无法摆脱他。本来她力气就小,再加上几乎一天没有进食,体力不支,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敌不过李睿。
  李睿一手紧箍住她的身子,一手温柔地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他一边微笑道:“你不要我理,又为什么一看见我就哭得这么伤心呀?”
  明月只是哭泣,不回答。
  李睿紧拥著抽泣的明月,心里不由自主充满一种异样的满足和甜蜜,这几天没来见她,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每天都是在一种难熬的焦躁的折磨中度过。今天再次把她拥在怀中,这种感觉美好得如饮醇酿,让他陶醉其中,而且看到明月为他而哭泣,感到自己被她强烈地需要著,依恋著,他心里充满了莫名的喜悦。
  明月在他怀里慢慢停止了哭泣,但仍然伤心得很,不肯抬头看他。
  李睿见她慢慢平静下来了,这才微笑著开口:“在生我的气?嗯?是不是怪我这几天没来看你?”明月别过脸去,还是不肯跟他说话。
  李睿温柔地低下头:“你是不肯再理我了?唉!枉费我对你日夜牵挂,你是一点都不领情。”
  明月忍不住气恼地冲口而出:“你什么时候牵挂过我了,你一直都在陪著那个女人,管都不管我了。”她说著眼圈又红了。自从幼年起,明月父母俱失,所有失落的亲情,都在哥哥身上得到补偿,哥哥对她的万般疼宠,复平了她作为一个孤儿的恐惧和悲伤。她从来没想过哥哥有一天会突然疏远她,对一个外人居然比对她更加好,这对明月来讲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沉重打击。幼年时的阴影重回到她心中,她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她异常害怕,在这世界上她惟一的亲人是哥哥,可是现在看来她也要失去他了。明月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伤心。
  李睿下颚抵著她的秀发,闻著她发际的幽香,心情愉快地在她耳边戏谑道:“怎么,吃醋了?你不喜欢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明月是因为他对那个陌生的落水女子关爱异常而伤心气恼。但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心里升起一丝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奇异的感觉,她直觉地不喜欢他这么说。而且尽管自己确实在嫉妒,但出于人类的本能,她不愿把自己人性上的弱点暴露于任何人前,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不行,这会刺伤她的自尊,会让她有一种难堪和羞愧的感觉。
  “我才没有呢!”她嘴硬地强辩,心里却有些心虚。
  李睿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停了一会儿,开玩笑地微笑道:“没有?那我岂不是要失望了?”
  明月以为他嘲笑自己,根本没料到这话是他的真心表露,恼火地伸手要推开他。
  李睿把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不让她动弹:“又生气了?”他含笑问。轻轻用手托起她的头,深深地凝视这张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绕鼻而来的是她清甜的气息,他心神开始混乱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想念,猛地低下头吻住她,他饥渴,狂热地从她柔美白皙脸颊吻到她优美的脖颈。控制不住地越吻越深入她的衣襟,嘴里逸出模糊的呻吟:“月儿,——我的月儿,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没来看你——你不知道——我多想你——多想你,如果——再见不到你,我——”
  明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觉得整个人几乎被嵌入他的身体,呼吸不过来。李睿的唇如火一样烫著她脖颈间的肌肤,让她不由自主地软软依在他怀中。一种异样的醉意被他的唇点燃,慢慢扩散至全身。明月感受到他的狂热,本能地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觉得他对她的关心疼爱并没减少,也就开始软化下来,没那么气恼了,但这更让她不理解,如果他真的这么想自己,为什么这十几天都不来看她一下?明月柔弱无力地被他紧搂住,低声问出心中的疑惑。李睿没有回答,只是喘息著流连在她幽香的肌肤间。明月又问了一次,见他还是不答。心头火又燃烧起来,不来看她也就算了,还拿话骗她,她偏开头想要躲避,他的唇却如影随形,她只好奋力用手挡在他的唇前,尖声道:“放开我!”
  冰冷的手指触及李睿滚烫的嘴,李睿被这只手的温度吓了一跳,混身的欲火被冻住了。他抬起头,努力平息了一下失控的情绪,把明月扶稳,把她的手握入自己的手里,焦急担忧地说:“月儿,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明月含怒跺脚道:“不要你管!”
  李睿斜视她道:“不要我管?我也得管!你看你,浑身一点热气都没有,连手都这么凉,还不快来吃点东西?”
  他揽著明月把她硬按坐在案几旁,招来丫环侍候自己拉过凳子坐在她旁边。春兰、秋菊将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和桂花糕盛上。
  “我不吃!”明月仍旧赌气不愿妥协。
  “不吃?”李睿眉一挑,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邪邪笑意。“不吃也得吃!你是想让我像以前灌药一样灌你吃,还是宁愿自己动手,你选择吧!”
  明月知道他说得到就做得出,想起以前自己不肯吃药,被他硬灌的情景,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想再领教他的手段了。尽管心中恼火,在他强硬的逼迫下,她也只好含嗔拿起筷子。
  李睿见明月开始吃东西,这才放下心来。他侧著头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心潮起伏,即使上天让他们身上流著一半相同的血脉又怎样?他绝不会因此而放弃,上天从来就没眷顾过他,他对老天爷从没有任何敬意。
  他倒要和老天爷斗一斗,看谁手段更高,更狠。他要明月从身到心都属于他,他要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他倒要看看,老天爷又能把他怎么样?
  这时,李睿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前来禀告:“启禀王爷,王爷吩咐的晚宴早已准备好,织素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富总管让我来请王爷。”
  明月脸色一变,身子僵住,放下了手中吃到一半的桂花糕。
  李睿满心都在明月身上,完全忘记了自己吩咐下去的命令。他看看明月,命令侍卫道:“你去对富总管说,让他替我好好招待织素姑娘,我有要事不能去了。”侍卫遵命而去。
  李睿回头看看明月:“月儿怎么不吃了?来,再吃一点。”他拈起一块桂花糕送到明月嘴边。
  明月推开桌上的东西,摇头生硬地道:“我吃饱了,你去招待你的贵客吧,我想休息了。”
  李睿也不再强逼她,温柔地为她理理鬓边略为凌乱的长发:“今晚我陪你。”
  明月忍著满腔怒火,倔强地拒绝:“不要你陪,有春兰陪我就行了。”
  李睿看了旁边的春兰一眼,他并没流露出什么表情,但春兰却觉得一股锐利的寒冷气流袭来,不由得心里一抖,慌忙垂下头不敢看他,手足无措地立在当地。李睿收回目光,深思地望著明月,看来现在明月对他的恼怒更超过他想象之外,他本意是要明月在嫉妒之中,更加害怕失去自己,从而对自己更加依恋。但明月因此对他产生怨恨的心理倒非他所愿了。看来他得想点办法了。还有春兰那丫头也不能再留了。他精明的脑子里迅速盘算著。
  他依然柔和地问明月:“月儿,为什么不要我陪?以前你不是一直喜欢缠著我陪你吗?”
  明月依然倔强而恼怒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不要你陪!”
  李睿看看她脸上坚决的表情,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自己多说也没用,反而让她更恼火。他盘算著不如以退为进,先顺著她,明天他自然有办法让明月自动前来跟他和好。想到这儿他微笑道:“好吧!你既然不要我陪,那你自己就早点休息。”
  明月虽然强硬地要他走,但见他真的走了,越发伤心气恼起来。这一夜她心思重重,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直到天色将明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日上三竿,明月在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哭泣,感到有人在推她。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春兰脸色异常苍白,哭得双目红肿地立在床前。明月大吃一惊,完全清醒了。她坐起身来,惊讶道:“天那!春兰,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哭成这样?”
  春兰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哭道:“郡主!奴婢给郡主磕头了,奴婢求郡主救命,求郡主救命!”明月吓了一大跳,跳下床扶住春兰:“救命?谁要杀你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春兰你先不要害怕,出了什么事你尽管告诉我,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春兰哭道:“不是我,是——是石雄,他已经被绑到午门外,午时就要问斩了,求郡主救救他,现在只有郡主能救他一命了。”
  “石雄?他是什么人?”明月迷惑地问,极力在脑海里搜寻,却怎么都记不起见过这号人物。
  春兰抽泣道:“郡主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去云台山万佛寺赏梅的事情吗?当时奴婢一时不慎,掉入了冰河中一个冰窟窿里,幸亏一个随行的王府侍卫相救,奴婢才保住性命。那个侍卫就是石雄。”听春兰这么一讲,明月回忆起来。她模糊地记得当时那个侍卫,好像是一个很憨厚老实的小伙子。明月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当时都怪我要你去摘河边的腊梅,害得你差点送命。他救了你,我也很感激呢!事后我还要哥哥好好赏赐了他一番。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呀,他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问斩?”
  春兰哭道:“他负责看管王府的兵器库,昨天夜里不知道什么人潜进王府,打晕了他,偷走了兵器库珍藏的上古神器鱼藏宝剑。今天王爷知道了大发雷霆,要——要把他处死。求郡主一定赶快要救救他。午时一到他就没命了!”
  明月看看日头,她也跟著焦急起来:“春兰你放心,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我这就去找哥哥!”她胡乱穿上衣服,也顾不上梳洗,就连忙冲出屋去。
  推开李睿的书房门,明月这才想起自己正跟哥哥闹别扭,这回要拉下脸来求他,这个口怎么也开不了。
  李睿正坐在书桌前,他从堆积的公文中抬起头,看见明月怔怔地立在书房门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微笑著站起来,走过去:“月儿,怎么不过来?”
  李睿含笑把她搂过来,轻抚她披散如丝的长发宠溺地说:“你看你,怎么连头发都没梳就跑来了?有什么事吗?”
  明月低声说:“哥哥,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你答不答应?”
  李睿把玩著她的秀发温柔地说:“从小到大,凡是你要求的,哪一件事我没答应过?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明月抬起头小心地看著他:“我想要你放了那个叫石雄的人,行不行?”
  李睿一皱眉:“石雄?月儿,别的事我可以答应你,这件事不行。”
  明月焦灼地问:“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能饶他一命?”
  李睿耐心地解释:“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石雄守卫兵器库失职,按律当斩。我不能把国法视同儿戏,如果我现在饶了他,那以后遇上诸如此类的事,让我如何去秉公处理?违法必究,执法必严,这样才能取信于民,让这一地区长治久安。月儿,不是我不答应你,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有这么严重?明月听他说得义正词严,确实无反驳的理由,不由得有些傻眼了。自己答应春兰一定要救这个人的呀!眼看问斩时间要到了,自己该怎么办?她心急如焚。
  突然书房门被推开,春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王爷,王爷既然不能饶过石雄,春兰愿和石雄一同赴死,求王爷成全。”
  明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焦急地拉住春兰:“春兰,我知道石雄是你的救命恩人,
  可是救不了他,你已经尽力了呀!为什么你要和他一起死?”
  春兰悲伤地摇摇头:“郡主,奴婢不是因为石雄是救命恩人就想为他偿命,而是奴婢——奴婢早已爱上了他,和他私定了终身。他死了,奴婢也不愿独活在世上。请郡主成全奴婢的心愿吧!
  “你爱上他?你们私定了终身?”明月茫然地重复著那个对她来说陌生的字眼。爱,那是什么?居然让春兰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她不解也不懂,但她只知道决不能让春兰死!
  她转头对李睿焦急道:“哥哥,石雄不过是丢了把剑而已,这样就把他处死,这样的国法也太严酷了,你难道就不能稍微慈悲一点,对他从宽处理吗!”
  李睿一怔,他一向都知道所有人,对他又敬又惧,臣服在他的严酷统治之下,但他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残酷的现实证明,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惟有用这样强硬的手段才不会受制于人。但他听明月这么说,不由得愣住,他一向在明月面前只是一个温柔慈爱的哥哥,从未流露出他的另一面。但明月是从哪里得出这样一种感觉?他并不慈悲。他心思复杂地打量明月,拒绝道:“月儿,这件事不是丢把剑这么简单,如果王府守卫如此松懈,居然让人随便就盗走所藏的上古宝剑,如果不严加惩罚的话,这事传出去,以后就不止丢把剑这么简单了,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刺客、盗贼闯入王府,会后患无穷呀!”
  “可是,你重重罚他也就行了,用不著要他的命嘛!”明月努力争取道。
  李睿依然摇头不为所动,明月费了半天口舌,见他还是坚持不肯点头,发急了拿话威胁:“哥哥,你今天要是杀了他。我——我就——我就立刻离开王府,永远不再见你!”李睿明知道她是焦急中口不择言,拿话威胁自己,但不知为什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突然心里一阵发冷,一种自己可能真的会失去她的不祥预感隐约袭上心头,让他控制不住心中升起的恐惧。他恼怒地把明月拉过来。明月站立不住跌入他怀中。他深深地盯著她低沉地说:“离开王府?你想都别想,这一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你有胆子就试一试看。”
  明月听他这么说,诧异地看著一向温柔的哥哥,霎时变了脸,眼里闪著两簇陌生的火焰盯住自己,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惧意,心里一阵迷迷糊糊,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感觉从心头闪过,仔细琢磨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李睿斜睨著她:“记住,以后想要威胁我,别说这种话,要不然你一辈子都休想达到目的。”
  明月屏息地开口问:“那这次你答应不?”
  李睿久久地看著她,然后深深叹口气:“看来我不答应你也不行了,是不是?唉!你真是我命中的克星。春兰,你拿我的令牌,把石雄带回王府听候我重新发落吧!”
  “哥哥,你真是太好了!”明月喜悦地投入他怀里。
  “多谢王爷饶命之恩!多谢郡主大恩大德,春兰永远铭记在心。”春兰喜极而泣,慌忙拿著令牌飞奔而去。
  李睿搂著明月,捏捏她的鼻子,佯装生气地说:“哼!知道我对你好,这几天,还跟我赌气,嗯?”明月撅起嘴:“谁要你一天到晚围著那个女人转,你都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你?”李睿吃惊地挑起眉,真被她打败了,自己一颗心全挂在她身上,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地说出这种话。他苦笑喃喃道:“我要是真能不喜欢你,那倒好了,可惜——”
  明月迷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说什么。
  李睿回过神,瞪她一眼:“现在你还敢说我不喜欢你?”
  明月撒娇地把头埋进他怀里连声道:“月儿知错了,月儿再也不会跟哥哥赌气了!”
  李睿满意地紧紧搂住她,心里充满了幸福和甜蜜。
  “对了!哥哥,你打算怎么处置石雄。”明月仰头问。
  李睿蹙起了眉:“我看在你的分上饶他一命。不过我不能不堵住悠悠众口,这样吧!我把他发配云南,到镇南王管辖之下,这样让他也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你说好不好?”
  “好倒是好!不过云南那么远,春兰岂不是见不到他了吗?春兰这么喜欢他,见不到他,春兰肯定会伤心。”明月皱眉。
  “春兰既然喜欢他,我就成全他俩,把春兰嫁给石雄,让他俩成亲之后一起上路。我会写封信让镇南王对他二人多加关照。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李睿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说,一边密切地注视明月的表情。
  “那——那春兰岂不是要离开我了吗?”明月满脸失望地急道。
  李睿叹口气:“月儿,你不能要求太多,毕竟石雄犯下死罪,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我能为他们做到的极限了。为了你,我已经网开一面,你不能让我太为难。”
  明月心里失望,但知道哥哥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在她记忆中,凡是有人敢违律,哥哥一向严惩,从来没轻易饶恕过任何人。这次为了自己已经大违了他的本意,自己确实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尽管不满意她也无计可施,思谋半天,只好勉强点头。
  李睿见她点头,这才欣慰地松了一口气。
  明月闷闷地说:“为什么春兰会爱上石雄?她要是不爱上他就好了,她就不会离开我。现在我就剩下秋菊了,但愿她不要爱上什么人而离开我。”
  李睿微笑:“女孩子长大总要嫁人的,秋菊也不例外,迟早都会有离开你的一天!秋菊年纪也不小了,为她著想,最好能早点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省得她以后嫁不出去。”
  明月一愣,担忧地问:“为什么女孩子长大都要嫁人?我也要嫁人吗?”
  李睿一震,不动声色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明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对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沉默一会儿,她迷惑地自语:“我真觉得奇怪,春兰为什么连死都不怕,非要和石雄在一起?”
  李睿忍不住轻声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做得更多!”
  “什么?”明月不解地抬起头,却发现他的双眸深邃地盯著自己。眸中幽幽地闪著两簇火焰,似乎暗藏一种她不懂的深不见底的东西,如丝般温柔而无边无际地向她包围过来,让她不由自主地不停地陷落、陷落。跌入一片迷茫中找不到出路。
  突然门口的响动惊动了似乎陷入魔障中的兄妹俩。二人同时回过头去。只见门口一个绝色女子手持托盘,出现在面前。这女子盈盈拜下:“织素拜见王爷、郡主。”
  明月脑中灵光一闪,惊呼:“你,你就是那天那个落水的姐姐。天,你好美!”
  这女子微微一笑:“郡主过奖了,织素谢过郡主救命之恩!”
  “我没做什么,是哥哥救你的。”明月拉起她,盯著她瞧,她不复被救当日青白的面容,但见她冰肌玉骨,秋水为神,当真是美若天仙。明月虽然前段时间为了她跟哥哥赌气,但本能地仰慕起她美丽绝伦的姿容,又赞:“姐姐,你好美,就如天上的仙子一样。”
  织素脸上微微一红:“郡主才美呢,织素粗陋之姿哪赶得上郡主!”
  李睿在旁边打量二人,平心而论,织素虽有六七分形似明月,但明月过于清秀,比不上她明艳动人。而且她比明月大上几岁,已经绽放著一个妙龄少女的动人风韵,确实要比明月美上几分。然而,李睿暗中叹息,这世上再美的女子对他来说都没任何意义,他心中疯狂渴望的只有明月!惟一的明月。
  织素低柔道:“织素刚才已经去过竹园拜见郡主,想问郡主喜欢哪些款式的冬衣,织素好做准备,还想问郡主喜不喜欢织素为郡主准备的新食谱。”
  明月听她这么说一愣。李睿解释说道:“月儿,从今天起,织素姑娘将会分担富总管的一部分工作,以后富总管主管王府外务,织素姑娘主管王府内务,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她就行了。这样你就不会老是抱怨找不到富总管了!”
  织素朗声道:“织素感念王爷和郡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但愿能以微末之躯,以报王爷、郡主隆恩!”
  其实真正对她有恩的只是李睿,但她仍旧口口声声地把明月也谢进去,这女子心细如发,而且很懂得进退分寸。
  李睿不禁暗暗点头。
  只见织素捧过放在盘中的瓷碗递给李睿,温柔地道:“这是织素为王爷准备的百花蜜汁羹。颇有滋补效用,王爷已经辛苦一上午,应该多注意身体才是。”她又回头对明月说:“织素已经为郡主先送去一碗,织素现在陪郡主回去尝尝好吗?
  李睿接过碗对织素点点头微笑:“多谢你费心了。”
  织素脸上一红,含情脉脉地说:“比起王爷对织素做的,织素这点微末心意又算得了什么?对了,天气快凉了,织素想为王爷做一件锦袍,不知王爷喜欢什么颜色?”
  李睿微笑夸赞:“想不到你不但能干,手还这么巧!甚么颜色你看著办好了。我都喜欢。”
  织素红著脸喜悦地点点头。
  明月看见织素这么温柔含情地看著李睿,不知为什么心里升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看见李睿跟她含笑相谈,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李睿虽然跟织素说话,但眼睛一直偷偷密切注意明月的反应。看见她的表情,心里暗暗高兴。
  他来到明月面前揽住她,把碗递到她嘴边,柔声道:“月儿,你早上一心忙著春兰的事,肯定没吃东西,来,先把这碗羹吃了吧!”
  明月摇摇头勉强笑道:“哥哥,我又不是没有,织素姐姐不是已经给我送去了吗?这碗你吃吧!我先回去漱洗了。”
  李睿温柔地坚持:“你乖乖吃了再走!”
  明月勉强吃了一两口,就摇头坚持不肯再吃了。李睿微微一笑,一边看著她,一边就著她吃过的地方把羹喝完。随手递给了一边的织素。
  织素看著他们兄妹俩,不知为什么心里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刚进房门,看见李睿搂著明月凝视她的眼神就有了,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以前她早就听闻镇北王对自己异母妹妹宠爱异常。今日总算让她见识到了,哥哥宠爱幼妹,这也很正常,但——她也无法解释,自己心中为什么会有一种异常不安的感觉。
  李睿柔声说:“月儿,你先回去梳洗,一会儿春兰就会带石雄回来了,关于他俩的事,我要和织素谋划一下。怎么办才妥当,等我处理完了,就过来陪你吃午膳,好不好?”
  明月点点头,离开了书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闷闷的,关于春兰的事,哥哥根本没想过要问问自己的意见,却找织素商量,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她有一种被人轻视、自尊心受伤的感觉。但最让她难受的事是,自己除了琴以外,根本是什么也不懂,即使哥哥问她的意见,她又能回答什么?她根本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想想织素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却远远比自己能干得多,懂事得多。她又那么美丽、温柔、聪明。
  自己实在是远远不如她呀,前段时间明月虽然跟李睿赌气,嫉妒哥哥对织素的关爱更胜于自己,但今天她才平生第一次尝到“既生瑜何生亮”的酸意。
  李睿目送她的背影,嘴边挂著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第四章  
第二天,在李睿和织素的周密安排下,春兰坐上一辆马车,跟随著押送石雄的囚车队伍离开了兰州。明月虽然早先在送春兰离开的时候,强颜欢笑著送上许多真诚的祝福。但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对春兰离去后,显得空荡荡的屋子,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李睿等她发泄了一通悲伤的情绪后,哭声渐止时,才柔声安慰道:“月儿,春兰有了自己的归宿,是件喜事呀!你应该为她高兴才对,不要再这么伤心了,如果春兰知道你为她这么伤心,她也会心中不安的。来!把眼泪擦擦干。你瞧你,眼睛都哭得肿成这样了。”李睿掏出一方手帕细心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明月含泪抬起头悲悲戚戚地哽咽道:“可是哥哥,我高兴不起来,昨天春兰还在我身边陪我说话,今天突然她就走了,一想到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心里就好难受!”
  李睿温柔地道:“我明白你心里难受,不过月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春兰迟早都要嫁人,总会有离开你的一天。”
  明月放声痛哭道:“可是,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离开我?先是爹和娘死了,不管我了,后来顾嫫嫫也回她自己的家去了,现在连春兰也走了。我好怕,我好怕,最终所有人都会离开我,只剩我一个。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李睿急切地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月儿,你不会是一个人,决不会。你还有我!我不是说过,即使天荒地老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明月哭著把头埋入他怀里。
  李睿觉得自从春兰走后,明月对自己的依恋明显增加了,而且,织素的存在也让明月产生一种生怕失去他的爱的不安恐惧心理。李睿虽然暗中高兴自己的计划正朝著他预定的轨道顺利前进,但看见明月情绪处于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紧张之中,不由得暗暗心痛,怜惜不已。本想找个借口把秋菊也调离明月的身边,但见明月这副模样,他虽然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由得心软下来,决定暂时把计划推后。
  在这期间,李睿又派了两个名叫小红和小翠的丫头去服侍明月,顶替春兰留下的空缺。但明月发现这两个丫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怕她,对她唯唯诺诺的,除了“是”以外根本没有多余的话。明月曾试过要跟她们接近,但都失败了。她跟织素提了好几次,想要换掉这两个丫头,但听织素委婉地说这二人是哥哥亲自委派给她的,她不敢擅自做主、明月于是又找哥哥,哥哥虽然嘴里答应,不知道他是不是忙得顾不上这事,还是怎么的,一直没换掉这两人。幸亏还有秋菊比较贴心,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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