椹野道流 -【貴族偵探愛德華‧一】銀眸中的倒影
第一章《拂曉之風、白晝之夢》
「……?」
托亞感覺到異樣的氣息,
突然醒了過來。
一片漆黑中,他在床上坐起身子。
他只能聽見風將窗子搖得喀喀作響以及同寢室的七位少年所發出的熟睡平穩呼吸聲。
(是我……多心嗎?)
不過,正當托亞打算再次躺下卻因為聽見掠過耳際的微弱聲音而突然停止動作。
那是女子所發出的高亢叫聲。
「果然……真的有聽到……!」
這裡是巴爾福公立中學……全住宿制的男子學校。學生當然是不在話下,連教師都沒有聘用女性。所以正常來說,應該不可能聽得到女性的聲音。
(不過,我的確聽到了這是女性的聲音。)
這陣女聲被強烈的風勢打散,變得斷斷續續,但是聲音中透露著無盡的痛苦。
如泣血般的痛哭。
這悲痛的喊叫聲讓聽的人都會因此胸口苦悶。
她在尋找……某個重要的東西。
她在呼喊……某位重要的人。
雖然女性的聲音根本不能傳達完整的語意,但托亞仍如此感受到了。
不過,這聲音似乎沒有傳到其他少年的耳裡,他們依然安穩地處於沉睡的世界中。
「我聽到了……」
托亞低聲咕噥後下床。
磨得發亮的木質地板,冰冷到幾乎要凍結腳底。
不過托亞只披了擺在床上的長袍,便赤腳衝出房間。
(哪裡……?在哪裡?)
托亞走過寂靜無聲的漆黑走廊,跑下階梯,朝著往禮拜堂的迴廊走去。呼嘯的風,讓少年纖瘦的身體不禁步履蹣跚。
裸露的雙腳不知不覺開始麻痺,感覺也變得遲鈍。
中庭捲起的旋風,發出如猛獸般的巨吼聲,蓋過了女性的聲音。即使如此,少年宛如被什麼附身一般,繼續向前走。
他緊緊抓住長袍左右兩襟,用凍到泛紅的雙腳,一步步踏上石階。
「你在哪裡……?」
少年抬頭凝視天空的瞳孔,不知何時閃耀著如月光般的銀色光輝……
*Reinhard@伊莉整理排版*Reinhard@eyny整理排版*
約兩個月後。
大國安葛雷的首都.倫托拉……
「愛德華少爺!請您起床!」
在二樓主臥室大聲嚷嚷的是西瓦.愛特伍德。
現年二十七歲,單身。
他的父親長年住當地的大地主格萊斯頓家擔任管家工作,因為這個關係,兩瓦和大他三歲的哥哥亞蘭,自從懂事開始也常常進出地主宅邸,幫忙做些零碎的工作。
現在哥哥亞蘭為了繼承管家工作,正跟著父親進修學習。
至於說到次男西瓦,他十八年來一直專心擔任一個職務,那就是「守護者」。
守護的對象,是格萊斯頓爵士的三男--愛德華.H.格萊斯頓。
正是在西瓦面前睡得沉穩舒適的十八歲少年。
半埋在膨鬆的羽毛枕當中的,是連女神都稱羨的美麗金髮。緊閉的眼簾下,藏著如萬里晴空般鮮艷的湛藍眼眸。
西瓦懊惱地拿起放在少年頭邊的厚重書籍。
「……唉,又在床上看書。如果看壞眼睛要怎麼辦?」
「嗯~~」
熟睡的愛德華,完全沒有因這些埋怨而醒來的跡象。
從小就常常被誤認為女孩子的愛德華,如今也宛如出色工匠做出的活人偶般美麗。
通透的白皙肌膚上連一個小痣都沒有,鼻子高挺秀氣,嘴唇則是呈現淡淡的玫瑰色。他擁有女神所賜予,少女們寧死也想獲得的天生美貌。
「……真是的……」
由於對方臉上的表情實在太過幸福,因此就算這已經變成例行事務,但西瓦還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如惡鬼般殘酷。不過,今天早上無論如何絕對不可以被這睡臉給騙了。
「天亮囉,愛德華少爺!」
西瓦粗暴地搖晃愛德華的肩膀。
「唔~~~」
愛德華一邊呻吟,一邊翻身繼續賴床,並打算用棉被蓋住頭,但西瓦制止了這個舉動,毫不留情地一口氣掀開棉被。瞬間,穿著白色睡衣的身體,如同毛毛蟲般縮成了圓球狀。
「唔唔唔唔唔唔!」
愛德華發出夾雜抱怨意味的呻吟聲,但還是抱著枕頭嘗試抵抗。
「好困……我還想睡啦,西瓦。」
「所以昨晚不是請您早點睡覺了嗎?就是因為熬夜看書,您才會這麼想睡。」
「有什麼辦法嘛,是你老愛說做任何事情都不可以中途放棄的耶。所以我遵從你的教誨,看到最後一頁……」
「請不要說些無聊的歪理。就算不在床上看,書也不會因此爛掉或是跑掉。」
西瓦一邊狠狠訓誡主人,一邊用盡全力搶下愛德華緊緊抱著的枕頭。
也許是因為棉被和枕頭都被西瓦搶走,才終於死心了吧?愛德華露出嘔氣的表情起床,盤腿坐在床上。
「嗚嗚……你幹嘛一大早就大吼大叫啦!」
「我也不是自願的。更何況我和您不一樣,我是早睡早起的人。」
「……騙人,你明明是晚睡早起的人。」
「剛剛那句話的前半段,您以為是誰造成的呢?」
「唉--唉--反正你想說都是我的錯對吧?」
「不是想說,是明確的事實。」
愛德華在輕鬆的拌嘴當中漸漸清醒,這也是每天的例行公事。
「是誰教我和人爭辯的時候要給對方留後路的呀?」
「這不是爭辯,是我在訓您……啊啊。您今天的頭髮也好糟。」
西瓦在床邊坐下,拿下愛德華頭上的睡帽,開始用梳子梳理他睡亂的頭髮。
愛德華微卷的金髮如絲綢般柔軟且美麗,不過由於睡相實在太差,因此就算戴著睡帽,起床時也打結得一踏糊塗。
「啊,好痛!」
「您太誇張了吧?好啦。請乖乖的,頭不要亂動。」
「你扯得那麼用力,我頭怎麼可能不動?你穩重點好不好?」
「我是和平常一樣穩重呀。」
「騙人。你一慌張起來,對我的態度就會突然變得很魯莽。」
「那真是抱歉。」
「是應該要抱歉。」
西瓦看著愛德華雖然嘴上抱怨,卻還是乖乖不亂動頭的模樣,不禁苦笑起來,並稍微反省了自己著急的態度。
愛德華的態度看起來雖然旁若無人,不過其實總是很注意周圍人們內心的想法。
愛德華這種個性,應是與生俱來的溫柔、聰穎以及家中么子才能擁有的環境,三者相互融合下所造成的吧。
其實,以某種角度來說,愛德華並不是在期待之下誕生的孩子。
雖然他有兩個哥哥,但是和最年長的哥哥相距二十歲,和二哥也差了十七歲。
換句話說,他出生的時候,最年長的哥哥已經從學校畢業,為了繼承家業而在父親底下努力鑽研,二哥也是公立中學裡成績優秀的學生。
繼承家業的是長男,輔佐長男的是次男,要讓家族延續下去的必要人員皆已足夠。在這種狀況下誕生的愛德華,對雙親來說幾乎就像是自己的愛孫一樣,對兩位兄長來說則像是玩賞動物般的存在。
對他毫無任何期待以及限制,另一方面,他所要的一切也都無條件供給。在如此環境下扶養長大的人,很容易偏離正道。
就是因為畏懼發生這種情況,愛德華的雙親安排年齡比兩位兄長還要相近的西瓦待在愛德華身邊。身為一名守護者,西瓦不僅身兼愛德華的兄長一職,也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同時是學友,更是家庭教師。
而今年,愛德華終於順利從公立中學畢業了。
雖然成績依科目不同而有參差,不過整體來說算是優秀,老師們以及家長都認為愛德華應該繼續念大學。
只是……雖然沒有誤人歧途,不過這個被養育成天真爛漫又愛做夢的小少爺,竟然選了誰也無法想像的道路。
他竟然宣佈要當個私家偵探。
的確,他從小就愛看偵探小說。還曾經因為太崇拜故事中的私家偵探主角,而死皮賴臉地央求雙親幫他做一套一模一樣的西服。過去在公立中學住宿時,也曾經解決了在那裡發生的幾個小事件。
雖然如此,名門貴族的子弟,竟然選擇社會觀念下認為十分可疑的私家偵探當作自己的職業,簡直可以說是毫無理智。
當然,雙親和兩位兄長都十分擔心,總是不斷勸說,希望他可以打消這個念頭。
即使如此,愛德華依然認為那是自己的天職,說什麼也不肯退讓。
最後,終於獲得堅持不住的家族許可,於是他便在這個大都市倫托拉住宅區,開了一間小偵探事務所……
「呼啊啊……」
西瓦將悠閒打著大呵欠的愛德華頭髮梳理整齊後,便趕他到浴室去。
愛德華嘩啦嘩啦地潑水洗臉後,一邊用柔軟的毛巾擦臉,一邊用仍帶有睡意的臉說道:
「你今天怎麼這麼有幹勁。西瓦?」
「您該不會忘了吧?今天不是有重要的客人要來嗎?」
「……重要的客人?委託人嗎?」
「是可能成為委託人的人呀。」
「啊啊!對喔,是今天早上的事喔?」
愛德華似乎真的忘了這回事,「咚」一聲以手捶掌。
「真是的,這麼疏忽的記憶力。竟然可以當私家偵探。」
愛德華透過鏡子看著表情愕然的西瓦,爽快地笑著說道:
「笨蛋,我可是偵探耶,我的工作是搜查案件。其他瑣碎的小事情,是身為助手的你該處理的才對吧?」
「哎呀哎呀,我可不認為守護者的工作還包含擔任偵探的助手。來,請快點更衣吧,不然會沒有時間用早餐喔。」
「那可就糟了,早餐是讓頭腦可以順利運作的關鍵哪!唯有起床後補給的糖分,才能讓頭腦活躍思考。」
愛德華總算用清醒的聲音說完,把毛巾往西瓦一丟,就衝回了寢室……
早上十點。
兩人用完早餐,休息片刻,委託人準時前來赴約。
進入房間的是一位高齡的男子,年紀大概已經超過七十歲了吧。
對方穿著已退潮流但做工精細的大衣,滿頭的白髮全被黑色的帽子蓋住。皺紋明顯且消瘦的臉龐上,蓄有濃密的絡腮鬍。
老人的體型應該算是瘦小,不過直挺的背部以及威風凜凜的身段,讓他看起來比實際體型還要高大。
「唷,格萊斯頓、愛特伍德。看你們這麼健康,真是太好了。」
老人親密地說完,先和愛德華,接著和西瓦握手。兩人也用親密的笑容和老人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老師。」
愛德華高興地抬高聲調說。
沒錯,他就是愛德華到今年春天為止,還在就讀的公立中學校長克雷特先生。這是愛德華畢業以來第一次和他見面。
「請坐,我馬上端茶來。」
西瓦請克雷特校長在沙發上坐下,走出了房間。
「這就是你的事務所?哎呀,只要聽話回老家,就可以住在豪華的宅邸吧?為什麼會喜歡在這……」
克雷特校長在彈簧已經彈性疲乏的沙發上坐下,用幾乎被因年老,而鬆弛下垂的眼皮遮住的雙眼巡視室內。
倫托拉是大國安葛雷的首都,人口非常多。由於住宅十分密集,就算是貴族,也很難在市區內建造宅邸。
更別說這裡是住宅區的出租公寓了。兩人所處的客廳,就算是奉承也不能說寬敞。
客廳裡有接待區以及辦公桌,加上塞了書櫃和小辦公桌,房間內實在擠到不能再擠了。
「還是你雙親在生你的氣?難道和你斷絕關係了?」
被滿臉擔心的校長詢問,愛德華以笑容回答:
「不是的,我父母已經放棄了。他們為了不讓我餓死路邊,所以把西瓦留在我身邊。而且哥哥們也建議,將遺產以
生前繼承的方式分配。」
「既然如此,應該住更好的地方吧?我認為這裡實在稱不上是好環境。」
「我很感謝家人對我的照料,但是我不想依靠遺產。這是適合我身份的住所,而且住宅區只要住習慣了,也挺舒適的。」
「嗯,你還是一樣頑固呢。不過你也真是怪,竟然當起偵探了。」
「老師您不是最瞭解我的怪癖嗎?」
愛德華在校長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爽快說道。校長則是苦笑著點頭道:
「你說的沒錯。沒想到,巴爾福學校有名的外行偵探,竟然會真的當起偵探來。」
「啊哈哈哈。我從小就說我將來要當偵探,只不過大家都不相信罷了。而且,別看這房間小,其實挺方便的。就因為窄小,像今天這樣寒冷的天氣,才會這麼快暖和起來。」
「……原來如此。凡事都有它的優點,是嗎?這是你學生時代的口頭禪吧?」
「是的,所有的東西都立刻伸手可得,這也是小房間的優點……我覺得這是很舒適的房間呢,您覺得不舒服嗎?」
克雷特校長嚴肅的臉露出愉快的微笑,搖頭說道:
「不,其實靜下來後,我也覺得這個房間挺不錯的。對了,你看過我寄的信了嗎?」
「嗯嗯,我已經拜讀過了。不過信中尚有許多不瞭解的地方,因此希望您務必告訴我詳細的情形。」
愛德華拿起放在桌上的白色信封輕輕搖晃。校長點頭回應的時間,和拿著餐盤回來的西瓦進房,幾乎是同一時刻。
西瓦在兩人面前擺上茶杯。並倒入香氣濃郁的茶。克雷特校長看著自然地站在愛德華椅子旁的西瓦,露出了微笑。
「好久沒有像這樣喝你泡的茶了呢,愛特伍德。」
「是的。能再次見到您,我真的很開心。對了,有關工作的事……」
「現在正要開始談。你也仔細聽吧,西瓦。」
「我知道了。」
西瓦從外套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本小記事本。
從愛德華小時候開始,西瓦就將愛德華一天的行程計劃寫在記事本上,並留心不要出任何差錯。如今除此之外,還要以偵探助手的身份,負起記下委託人的話,以及調查結果的重要工作。
舒適地坐在椅子上的愛德華,活像小說中的偵探般翹起二郎腿,兩肘撐在扶手上說:
「那麼,請從頭說起吧。」
克雷特校長輕啜一口茶,用嚴肅的語調開始說起:
「我信上也提到了,我們學校現在因奇妙的幽靈事件引起騷動。事件的起端在今年秋天……新學期開始不久的時候。」
聽到背後傳來西瓦在筆記本上振筆疾書的聲音,愛德華催促校長繼續講下去:
「學校裡出現穿著黑衣的女幽靈……您信上有這麼提到吧?」
「沒錯。在學校各個地點,好像都有人目擊到那個幽靈。大家的口徑一致,都說是身披黑色斗篷,有著一頭金色長髮的女人。」
「哈哈,是典型的幽靈事件呢,我在學校的時候也聽過很多。學校的歷史一久,就一定會有這種傳言。」
「這……大概……吧。」
「您信中只寫到希望我幫忙解決幽靈事件……但是,到底為什麼會引起那麼大的騷動呢?如果只是怪談,不出一會兒就會平息了吧?」
「因為那不是普通的幽靈事件。」
「不是普通的幽靈事件?難道幽靈附身在學生身上?」
克雷特校長鬱悶地用指尖按住眉間。
「是一樣令人困擾的事……有學生被幽靈攻擊了。」
「啊?」
「您是說幽靈危害學生!?」
連愛德華都睜圓了眼,至今默不作聲的西瓦也不禁提出疑問。克雷特校長以沉重的臉色點頭回應:
「就是如此。第一個被襲擊的是半夜溜出自己的宿舍,跑到其他宿舍去玩的學生。據他所言,好像是正當他要回自己的宿舍,走在夜路上,突然聽到可疑的女人哭泣聲。」
愛德華往側邊一瞄,確認西瓦已經將內容紀錄下來後,回應校長:
「他就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對吧?」
「是啊。他就像學生時代的你一樣,雖然會作怪。但是個正義感很強的孩子。他在深夜聽到女性獨自一人哭泣的聲音而無法置之不理,所以就在黑暗中循聲前行……中庭不是有個噴水池嗎?他似乎在那附近,遇見了一位身披黑色斗篷,有著一頭即使在黑暗中也光彩奪目的美麗金髮的女性。」
愛德華開心地摩擦雙手。
「結果呢?那個女的是不是突然攻擊過來。還吸了學生的血呢?」
「……格萊斯頓,這並不好笑喔。聽說那個女的下意識地念著語意不明的話語,還突然拿小刀砍向學生呢。」
「噗……抱,抱歉。」
愛德華噴出剛喝進口中的茶,被嗆得不斷咳嗽,西瓦立刻遞上手帕。愛德華一邊用手帕擦拭嘴角,一邊顫抖肩膀說:
「呼………哈哈哈,揮舞著刀的幽靈?那種事我從沒見過也沒聽說過呢。應該說,我從來沒看過幽靈。」
「我說過這並不好笑。那位學生的兩手手腕被刀狠狠劃開,受了需要兩個禮拜才能痊癒的傷。幸好他順利脫逃,要是受了更重的傷……」
「那是真的嗎?他是個晚上會溜出去玩的傢伙,會不會是在外面和誰起了糾紛,為了掩飾才編出這一套故事呢?
或是說,那根本不是幽靈。而是活生生的人類……也許是有輕微心理疾病的人呢?」
「我們一開始也這麼懷疑過。不過,經過警察的調查,證實學校裡或是周邊的村莊裡,都沒有那麼一號人物存在。而且……」
「而且?有證據證明對方真的是幽靈嗎?」
「雖然不是證據,不過目擊到幽靈的不只有學生。巡視宿舍的舍監、以及值班的老師當中,也有目擊者。他們沒有必要撒這個謊,來貶低自己在職場上的信用。」
「原來如此,這話有道理。」
聽到校長那麼說之後,愛德華終於收起了笑聲。
「夜間外出禁止令呢?」
「當然,禁止就寢時間過後外出的控管要比過去更加嚴格,我們已經通知各宿舍了。不過,你也知道吧?小孩子就是這樣,越是禁止的事情越是想做。」
「哈哈,的確。如果我還在學校,我一定會跑出去試膽量。」
愛德華無視背後西瓦的深深歎息,大剌剌地說道。克雷特校長苦笑著點頭。
「我想也是。所以即使是即將進入冬季休假的現在,目擊者還是持續出現。被幽靈襲擊的學生已經有三人了,還好到現在為止都只受到輕傷,不過也不能繼續袖手旁觀。」
「如果維持這樣的狀態進入冬季休假,那幽靈事件一定會傳到家長耳中。這麼一來,學校的風評會一落千丈……這就是現在的問題癥結了。」
「嗯……老實說,謠言早巳經在學校外擴散開來了。在學校裡工作的當地居民口風,是怎麼也封不住呀。」
「說的也是……不,請等一下。聽您剛剛這麼一說,幽靈是只有在校內被人目擊到?」
「是呀,很不可思議吧?因此附近愛說長論短的居民才說,會不會是過去學校裡發生過殺人事件,當時的死者復活出現在學校內……等等,為這件事情加油添醋。也因為如此,刑警頻繁地前來學校調查,老實說這真的讓我很困擾。」
「啊啊,那個最會胡亂搜查的男人嗎?原來如此,那的確會很困擾吧……您要說的只有這些嗎?可是您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呢。」
克雷特校長發出了長長的歎息,啜了口已經變涼的茶後,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任何事情都被你看透了呢……還有一件事。我剛剛說過,被幽靈襲擊因而受傷的學生,總共有三人對吧?」
「嗯嗯。」
「其中兩位學生被發現的時候,某個人物都出現在受傷的學生附近。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那個人到底是誰?」
西瓦的書寫聲突然加快,愛德華一開始毫不在意的態度也早已不知去向,湛藍的眼睛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問道。
克雷特校長則和他們兩人相反,以鬱鬱不樂的神色及聲音回答:
「是鮑德溫。」
「鮑德溫!?」
「鮑德溫是比我小一年的提摩西.鮑德溫嗎?今年他應該升上最高年級了吧?是不是擔任榆林宿舍的幹部呢?」
「不,我是說他弟弟。」
「……弟弟?雖然我和鮑德溫不同宿舍,和他並不是很熟,不過我沒聽說過他有弟弟……」
愛德華轉過頭,西瓦屈身在愛德華耳邊細語:
「我想起來了,之前愛德華少爺帶到房間來的那位客人,也叫做鮑德溫。」
「我帶來房間的傢伙?」
西瓦一臉猶豫地點點頭。